“你想為他好，那就冷靜下來。”趙愛民往前一步，聲音壓得更沉，“你想他有個像樣的未來，那你現在就得像個大人。他是你孫子，不是你泄憤的木樁，也不是你喊叫的回音壁。你這樣瘋瘋癲癲，在彆人眼裡，你可憐，他丟人。”
這話像一根釘子一樣砸在賈張氏心頭，她呆呆站著，眼神遊移，像是被這話說進了骨子裡。她身體晃了一下，靠著院中一棵老槐樹勉強站住，嘴裡卻還在念著，“我也不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
趙愛民沒有打斷她，隻是站在那兒，目光變得柔和下來。他看見她嘴角顫抖，看見她眼角掛著被風乾的淚痕，看見她身體因為寒風而瑟瑟發抖，心裡也微微抽了一下。
“你要瘋可以，”他低聲道，“但彆在孩子麵前瘋。他已經夠亂了，彆讓他再亂。”
賈張氏低下了頭，嘴角抖了抖，最終沒有再罵也沒有再喊。隻是低聲喃喃：“我就是……我就是怕他不要我了。”
趙愛民歎了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走：“那你更得好好對他，不是更瘋。”
賈張氏慢慢地蹲了下來，像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也像是終於泄了氣的破布娃娃，她抱著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趙愛民看著她，有些動容，但沒走過去攙她，他知道這個時候賈張氏需要的不是攙扶，而是獨自走出那片混沌。
院子再次安靜了下來，隻有老槐樹枝椏在風中嘩啦啦地晃動。趙愛民回頭望了眼自己屋裡還亮著的燈，那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出一方靜靜的光影，暖得像是沉在老井裡的酒，醇厚又安穩。
他知道這件事還沒完，也許明天棒梗就會跑回來問他，“趙叔，我奶奶怎麼啦？”也許後天，整個院子又會因為賈張氏的一句瘋話鬨得人仰馬翻。但他也知道，隻要這個夜晚賈張氏能沉下來一會兒，哪怕隻是這一會兒，那小小的改變，或許就能悄然在棒梗心裡生出一點新芽。
趙愛民轉身往回走，腳步不急不緩，像一個守夜人，默默走回那盞不滅的燈下。夜還長，但他不急，因為他知道，有些事，隻能慢慢來，慢慢熬，熬到天亮。
突然，院子外麵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推倒的聲音。趙愛民心裡一緊，迅速從床上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到窗邊，透過半掩的窗簾往外望去。
院子裡的光線微弱，四周的黑暗幾乎吞噬了一切，但他能看清那一道不太顯眼的身影，正輕手輕腳地朝院子的後牆靠近。他心頭一跳，立刻意識到，那個身影正是許大茂。
“怎麼又是他……”趙愛民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知道，許大茂在這幾天裡不止一次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之前他的剃須刀事件、還有和一大爺的事，都讓趙愛民心裡產生了疑慮。如今看到許大茂夜晚偷偷翻牆，顯然不懷好意。
趙愛民沒有立刻衝出去，而是悄悄走到屋門旁，靠在門框上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空氣中傳來細微的鐵絲被拉動的聲音，接著是樹葉被踩得嘎吱嘎吱的響聲，許大茂正在努力翻過圍牆。
他不禁皺眉，許大茂這是打算乾什麼？又是偷東西嗎？
屋外的動靜越來越大，趙愛民決定不再等下去。他悄無聲息地拉開房門，輕輕踏步走向院外，穿過昏暗的過道，走到院牆邊。視線裡，許大茂已經幾乎翻上了牆頭，整個人半蹲在那裡，正小心翼翼地俯身往下看。
趙愛民的心跳加速，但他沒有喊叫，也沒有衝過去，而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人。
“許大茂，你又在乾什麼？”趙愛民的聲音突然從黑暗中傳來，低沉且充滿壓迫感。
許大茂被這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失去平衡。他咬著牙，不敢轉頭，聲音低沉而顫抖：“趙……趙愛民，你站在哪兒呢？”
趙愛民站在原地，冷冷一笑：“你還敢裝傻？我就站在這裡。”
許大茂的心跳加速，臉上湧上一股汗水，額頭的汗珠瞬間凝固。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轉過頭，眼裡閃過一絲愣住的茫然：“我……我沒做什麼，趙愛民，你彆誤會……”
“誤會？”趙愛民眉頭微微一挑，“你在這裡翻牆，裝作不知道我是誰？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許大茂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心裡亂得像一團麻。他知道自己理虧，但不想被趙愛民抓住把柄，咬著牙硬挺著不願低頭：“你要真不信，你就過來查！”
趙愛民沒有走過去，而是眯起眼睛，從四麵八方掃視了一眼。他已經猜到許大茂今晚的目標。那種鬼鬼祟祟的動作，顯然不是單純的夜遊。
“你偷的是什麼？”趙愛民不緊不慢地問，語氣帶著一股壓迫感。
許大茂的臉色頓時變了，咬緊牙關，一言不發。趙愛民冷冷地笑了笑：“你以為自己能藏得住嗎？”
許大茂遲遲沒有回答，臉上儘是猶豫和糾結。趙愛民的眼神更加犀利，他知道，這樣的男人，不會簡單地承認。他冷哼一聲，轉身向後院的柴房走去。
“你彆亂來！”許大茂緊張地喊道，想要追過去，然而，他卻停住了腳步。趙愛民突然轉身時那眼神裡隱含的警告讓他心裡一驚，仿佛知道自己正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
趙愛民並沒有理會他的喊聲，徑直走向那個隱蔽的角落。那裡是他之前一直沒用的工具間，平日裡無人注意，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正是因為這樣，許大茂才能動手，卻沒想到趙愛民早已留心到這些小動作。
走到柴房門前，趙愛民並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的牆角，仿佛等待著某種信號。
突然，一陣細小的響聲傳來，似乎是從柴房中傳出來的。趙愛民的眼神一亮，他立刻推開柴房門，快速閃身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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