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一團龐大的身影跌撞著衝了進來,臉上汗涔涔的,正是賈張氏!
她氣喘籲籲,像是跑了幾條街似的,一進門就劈頭蓋臉地喊:“你個小畜生!你個短命崽子!你給我出來!!”
趙愛民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眼神裡有怒火暗藏。
“你乾什麼?”他一步逼近,聲音低沉,“誰讓你進來的?”
“你問我乾什麼?”賈張氏氣得直哆嗦,眼睛通紅,一隻手指著屋內,另一隻手往懷裡一拍,“我呸!你那珠子是邪門東西!剛才我想燒炭熱飯,結果那鍋底直接炸開了,炭火全噴我臉上!你說說這是不是你那珠子害的!”
趙愛民冷笑:“你把鍋當成你自己了嗎?鍋炸了也能怪到珠子身上?”
“你彆跟我狡辯!”賈張氏滿臉橫肉抖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我那鍋用了十幾年,昨天還煮了麵呢!怎麼今天就炸?你那玩意不就是昨兒晚上放過光嘛!你以為我不懂?我聽過,這種珠子一發光,就能勾魂攝魄——誰碰誰倒黴!你不拿去廟裡請人處理掉,我就替你解決了它!”
趙愛民眉頭一跳,心頭騰起不詳之感,眼神一下子淩厲了幾分:“你什麼意思?”
賈張氏眼一橫,猛地從腰後掏出個黑布包,裡麵鼓鼓囊囊,還滴著些許水跡。她往地上一甩,“咚”的一聲,黑布鬆開,一片濕泥與草屑四濺。
趙愛民眼睛一縮,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
那——是他的木盒!
那被他層層包好的木盒,此刻竟浸滿了水,邊角開裂,木片鼓脹,布料染了褐色泥漿。他顧不得多問,立刻俯身翻開布包,一把將木盒掀開。
裡麵——空空如也。
那顆珠子,不見了。
“不見了……”他喃喃著,手在顫,眼眶劇烈跳動,像是忽然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你把它——扔哪去了?”
“扔哪去了?”賈張氏哼了一聲,仿佛得意地揭榜,“後院茅坑旁的那口水井,我直接給扔下去了!你不是舍不得?你不是藏得緊?嘿嘿,現在讓它永遠待在那井底涼快去吧!”
趙愛民隻覺腦子“嗡”地炸響,眼前一陣發黑。
他幾步衝出屋子,腳步踉蹌地直奔後院。賈張氏見他瘋了一樣的模樣,還在後頭叫罵:“我告訴你趙愛民,我這是為你好!你真以為那珠子值錢?它就是害人精!我昨兒一夜沒睡,屋裡亮得跟大白天一樣,老賈在夢裡都跟我說——讓那珠子滾遠點!滾越遠越好!”
趙愛民一句也沒聽進去。
他衝到後院,井邊雜草叢生,空氣中彌漫著腐草與潮濕的泥土氣息。那口井平日早已乾枯多年,如今淪為扔破爛的地方,井沿上長滿了青苔和螞蟻,深處一片黑黢黢,仿佛直通地獄。
他咬緊牙,一手扒住井沿,俯身往裡看。
漆黑一片。
他想也不想,回屋抓來一根粗繩、一盞鐵皮燈籠,又找了根半破的木梯,拚了命地往井裡下。
他得找回來。
不是因為值錢,也不是為了賈張氏那點瘋言瘋語,而是他身體裡,某種隱秘的直覺正瘋狂尖叫著告訴他——
那顆珠子,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