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郎熊搜了蒙古細作住的院子,除了成藥藥丸,一無所獲。
戴權問道:“租院子給他們的房東,可查過了?”
郎熊道:“戴公公,審問過了,那幾個人是以商賈身份租的院子,也有保人,保人是宗室無產的庶出子弟,貪圖小利收了銀子替人做保。”
蜀王冷哼一聲,道:“將這個保人,交給宗人府,讓忠順王叔懲罰他。”
明朝與清朝都有宗人府,設有宗令,專門管理皇族宗室子弟,封爵、襲爵、婚姻、喪葬、教育、賞罰。)
賈環問道:“租院子的人,房東能記住他們的樣子嗎?去刑部或者大理寺找擅長畫嫌犯畫像的,給畫個像,印刷幾百張圖,在京城各大街道張貼。”
戴權點點頭,道:“賞金給高一些,也算撒網撈魚。”
蜀王吩咐身旁一名屬官去辦這事。
賈環又道:“王仁這人,還是有點用的,他或許見過這小隊蒙古細作的頭。”
如果王仁能協助蜀王的人畫出蒙古細作的畫像,準確描述其身高、體態、相貌特征,也勉強算將功贖罪,加上王子騰現在還是朝廷重臣,不至於被判太重。
王仁現在被督捕司牛不服關在刑部,蜀王皺了皺眉,燕王府的人,會不會給自己這個麵子?
將王仁,移交給蜀王府審問?
戴權道:“小祿子,你陪郎熊將軍去一趟刑部吧,提王仁移交給郎將軍。”
蜀王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燕王這次在皇上眼裡,是丟分了。
戴權是皇上身邊的人,他將王仁移交給蜀王,定然是得到皇上的授意。
今晚這事,燕王似乎顯得有些小氣了。
但此事之症結,原非燕王一人之褊狹可儘釋。
縱觀華夏數千年帝祚更迭,凡龍椅之側,從來都是智計與心機交織的修羅場。
自李唐宮闕的玄武門之變,到朱明藩王的叔侄相殘,再至康熙朝九子奪嫡的血雨腥風,皇子們一旦在儲位之爭中嶄露頭角,便如立於危崖之巔——身後是萬丈深淵,身前是刀光劍影。
任何一個皇子冒了頭,其他皇子暗中下黑手,使絆子,拖後腿,都沒少乾。
那些躋身儲位之爭的皇子,哪個不是自幼飽讀經史,深諳權變之術?
哪個不是胸藏丘壑,腹有乾坤?
他們的聰慧,不是尋常人可比的。
可當大位的誘惑如烈日懸空,當“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鐵律如懸頂之劍,所謂的手足親情,早已在權力的熔爐中熔煉成冰冷的算計。
這世間最殘酷的博弈,從不是沙場之上的金戈鐵馬,而是宮牆之內的無聲廝殺。
一步踏錯,便是身死族滅的結局;稍有遲疑,便會淪為他人階下之囚。他們並非不懂寬容,隻是在生死存亡的棋局裡,寬容從來都是最奢侈的原罪。
試圖問鼎的皇子,是被命運推上棋盤的棋子,既已入局,便隻能以智為刃,以狠為甲,在你死我活的博弈中,求一個或許並不存在的生機。
皇子之間的爭奪,不僅涉及皇族的大位,還事關自己的生死,誰都不會留手。
聽聞戴權的話,賈環道:“殿下,在下和小祿子公公、郎將軍一起去刑部大牢吧,我家裡的二哥和友人,今晚與王仁飲酒,也被督捕司牛不服關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