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襲玄色常服,常服以金線繡著龍紋。
幾十年大權在握的皇帝生涯,讓他周身縈繞著攝人心魄的威嚴。
乾元帝也是個命苦的。
先帝在世時,因生來喪母,先帝嫌他晦氣便屢屢忽視,導致他處境艱難。
幸好先帝子嗣稀薄,膝下攏共也就倆皇子。
另一個皇子是先帝寵妃所出,因為太受先帝疼愛,折損在後宮妃嬪手中。
先帝又走得早,皇位這才落到乾元帝手上。
剛登基時,乾元帝不過十歲。
彼時他要麵對的有:
試圖掌權的太後,染指兵權的姑姑,插手朝政的叔叔,各懷心思的顧命大臣,以及蠢蠢欲動的蠻夷。
偏偏就在這混亂的局勢中,乾元帝愣是把權力都抓到了自己手上。
跟他作對的,一個接一個沒了。
八年。
從登基,到掌權,他隻用了八年。
這位可以說是天生的帝王之才,老天爺就是要賞這碗飯吃的。
而對於這種人……
舒姣最懂他們想要什麼。
“父皇。”
舒姣往前走了一步,“駙馬今夜丟下兒臣,與她人洞房花燭。”
“嗯。”
乾元帝輕應了一聲,看向舒姣,目光裡帶著幾分不太明顯的探究。
怪哉。
誰的孩子誰了解。
淑妃生的三公主,子不類父,自幼性子就軟,學得那般謙讓、寬容、仁善,叫他生不出半點疼愛之心。
怎麼今兒……
膽子突然這麼大了?
要知道那會兒,他本來都要睡下了,忽聽宮人來傳,說熙寧公主新婚夜就動用府兵抓了安陽伯府。
那一刻,他很詫異。
所以特意出宮來看看情況。
來了一看,喲~
這瞅著都要打死好幾個了。
他除了詫異之外,又多了幾分欣慰和驚喜。
就該如此!
安陽伯府一家子,都放肆到踩著你臉皮了,還不收拾乾淨,留著日後好叫自己見天兒受辱嗎?
幸好,熙寧動手了。
否則的話……
這樣的女兒,他真的會放棄。
“父皇。”
舒姣毫不膽怯的與他對視,“駙馬蔑視皇室威嚴,羞辱兒臣。安陽伯府養出這等不忠不敬的兒子。他們全都有罪!”
“所以兒臣要杖斃他們。”
說著,舒姣玩味兒一笑,“安陽伯說,他是命官,兒臣無權處置。可兒臣已經處置了,父皇可要責罰兒臣?”
乾元帝沉默不語。
他緊盯著舒姣,半晌,朗聲大笑起來。
“責罰你做什麼?”
“朕是你父皇,朕是來給你撐腰。”
乾元帝輕抬抬手,“你既受了委屈,那便依你所言。來人,安陽伯及其親眷,杖斃。”
一個臣子。
一個沒交情的臣子。
一個不僅沒交情還沒用的臣子。
乾元帝自然不會為了安陽伯,駁了他目前極感興趣的女兒的顏麵。
“崔存安和盧甜,你準備怎麼處置?”
乾元帝又問道。
他倒要看看,他的熙寧公主,到底夠不夠心狠無情?
“到底是兒臣曾喜歡過的人,兒臣可舍不得就這麼殺了……”
舒姣語氣幽幽,迎著乾元帝試探的目光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