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一腳將夥計踢飛,動靜著實不小。
不僅驚動了躲在後堂的和春堂掌櫃,也驚動了在馬車上等著的陸晚凝。
是以,陸晚凝幾乎是和掌櫃的一起走進了藥房。
她打眼一看,這掌櫃的身形瘦削,留著山羊胡,一雙小眼睛在陸晚凝進門的那刻起,就一直在轉動著。
顯然沒憋什麼好屁。
陸晚凝直接在椅子上坐下,隨意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這和春堂的掌櫃,也是坐堂大夫,王學真。”
掌櫃的摸著自己的山羊胡,既不問好,也不行禮。
看著他如此傲慢的態度,陸晚凝也並不立即發作。
反而客氣地問道,“是麼?那你可知道,這家店如今是本王妃母家的產業。方才你手下的夥計說,這店隻認沈如意,不認林月英,可是你的意思?”
王學真微微一笑,“怎敢,怎敢,不過是下人胡謅罷了,大小姐何必與他生氣?”
說著他瞥了一眼被踢飛出去,砸塌了一個藥櫃的夥計,不禁搖了搖頭,“可惜了這些藥材了……”
陸晚凝越是看著這人,越是忍不住想笑。
單看那被砸塌了的藥櫃,她便已然能看見許多濫竽充數的藥材。
年份不夠的,製作有誤的,處置存放不當的……
一家藥鋪能把藥櫃弄成這樣,遑論什麼治病救人?
這個王學真,好像一派正義凜然的樣子。
可見著她進來,拒不交接賬目也就罷了,偏偏還裝起大度勤儉來了。
她冷笑一聲,道,“下人冒犯主子,自然是要罰的。今日我來是要賬本的,還請你先拿出來。”
說實話,陸晚凝的耐心,真的不多。
如果這個王學真繼續打馬虎眼,她也不介意將他打一頓扔出去。
沒想到的是。
她這麼一說,王學真仍是笑著道,“王妃要收賬本,自然是應當的。隻是和春堂的賬目一直是虧空的……若是指望著盈利,怕是不能了。”
他這麼說著,卻鑽進櫃子後麵,摸出了一本賬本來。
“從前的賬是送到侯府去了的,這裡隻有最近半年的,請王妃過目。”
王學真微笑著將賬本遞了過來,看得陸晚凝一陣犯惡心。
若不是有他授意,區區一個夥計,又怎敢說什麼不認識林月英這種話?
可夥計因為他的緣故,已經被打暈了過去。
他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仿佛出言不遜的夥計,和大打出手的陸晚凝都是追名逐利的世俗之人,唯有他是個世外高人。
忍著惡心,陸晚凝將賬本遞給陸鳴晏。
她這弟弟很是厲害,看賬本又快又準。
這些天收的鋪子,大部分都被陸鳴晏看出做過假賬。
隻要是鋪子裡的人配合,陸晚凝也不為難他們。
她二人隻將這些假賬都記下,回頭去找沈如意算賬便是。
但和春堂的賬本,陸鳴晏擰著眉頭看了許久,卻是毫無頭緒。
陸晚凝耐心等著,王學真也是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陸鳴晏合上賬本,對陸晚凝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