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塊巨石的正麵都刻著淺浮雕的獨眼符號,圓睜的眼廓裡嵌著凹陷的圓孔,孔中嵌著打磨光滑的黑石,像千萬隻沉默凝視的獨眼,在夕陽下泛著幽光;縫隙裡長著的淺綠苔蘚,恰好順著眼廓的紋路蔓延,讓符號多了幾分歲月侵蝕的詭譎。
城牆是完美的圓形,每隔一段就有個突出的箭樓,箭樓牆麵的正中央,雕著尊半人高的立體獨眼石像。
石像眼窩深凹,嵌著顆拳頭大的紅色礦石,像是凝固的血瞳。
箭樓上的獨眼人哨兵手執黑曜石長矛站在石像旁,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皮膚上紋著與石像同源的深色獨眼圖騰,人與石像的身影在夕陽下疊在一起,透著原始又神秘的力量感。
張翰找了半天,隻看見一條河從城池旁邊穿過,卻沒看見像天池那樣的一汪水,“緡淵在哪兒?”
艾曼反問道:“你就沒做做功課?”
非非迅速將有關文獻打在光幕上:
【《山海經·大荒南經》記載:“有襄山,又有重陰之山。有人食獸,曰季厘,帝俊生季厘,故曰季厘之國。有緡淵,少昊生倍伐,倍伐降處緡淵,有水四方,名曰俊壇。”】
古文太古,張翰讀了好幾遍也沒明白怎麼回事。
“獨眼人的祖先就是季厘,升龍道就是傳說中的季厘之國”艾曼指著遠處一座凸起的山峰,“那座山就是記載中的襄山,緡淵就在山裡的峽穀底部。”
作為新晉的管家,她一定已經進去過,張翰問道:“你進去之後有什麼感覺?”
“沒什麼啊,就是不想吃東西,厭食。”
難怪在咖啡館的時候,她自始至終沒喝一口咖啡。
花匠說五淵相生相克,從淵饑餓,緡淵厭食,恰好相反。
張翰正在猶豫要不要馬上去看看,收到考夫曼的信息:“衛隊在緡淵遭遇青衣衛,已撤回祭天台。”
青衣衛這個概念太寬泛了,各方勢力都有可能有青衣衛,必須先搞清楚到底是誰的人。
艾曼指著正下方:“祭天台在那裡,旁邊就是王宮。”她顯然同步收到了報告。
金字塔式的祭天台足有五層樓高,每層石階的兩側,都立著根一人粗的祭台石柱。
石柱通體雕著螺旋上升的獨眼符號,從柱底的小獨眼開始,越往上眼廓越大,最頂端的獨眼符號足有圓桌大小,眼窩中嵌著顆籃球大的透明水晶,水晶裡似乎凝著微光。
祭天台上,考夫曼手搭涼棚正眯著獨眼仰頭看天,身後十幾名衛道士整齊列隊。
張翰看著赤裸的女人:“你是不是該變回弗雷德裡克的樣子?”
艾曼搖搖頭:“不,你變,我來當你的王後。”
張翰猶豫道:“不好吧……”
艾曼不容置疑道:“你不是也有龍界係統嘛,我關,你開。”
張翰還在找轍:“可是,我沒有親王的衣服啊。”
艾曼堵死他最後的退路:“我帶了。”
玄鷹在刺目的陽光下消失,“弗雷德裡克親王”攜著美麗的王後翩然降臨在祭天台中央。
親王身穿淡紫絲綢束腰衣,獅首鍍紅寶石金皮帶束腰,銀灰與寶藍分色緊身褲,外罩鑲銀狐皮深紅絨長鬥篷,腳蹬繡金線皮靴,腰掛鑲金單手劍,儘顯王室貴氣。
王後穿著天青絲綢束腰裙,裙身繡銀線薔薇,裙擺鑲白鼬皮,配同色絲綢緊身褲,身披暗紅天鵝絨白狐皮鬥篷,清雅端莊。
考夫曼率一眾衛道士單膝跪地,齊聲高喊:“恭迎主上!”
外賣小哥哪裡知道歐洲親王該怎麼做,他隻見過影視劇裡中國皇帝說“平身”,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艾曼朱唇輕啟:“起來吧。”
衛道士們肅然起身,艾曼素手輕揚,十幾支量子步槍緩緩飄向每一位衛道士。
衛道士們趕忙伸手接住,一個個欣喜若狂,“謝主上!”“謝主上!”
張翰的尷尬立馬消除,微笑道:“用這玩意打那些青衣衛,保管他們攏不回去。”
考夫曼興奮道:“太好了!剛才我們圍毆一名潘塞索摩,怎麼打都打不死。”
張翰想起烏蘇拉的戰術,囑咐道:“記住,三人一組,隱匿身形,拉開距離,交叉掩護,彆再和他們打近戰。”
考夫曼持槍立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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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曼補充道:“咱們人多,每組還可以配兩名近戰士兵作為狙擊手的護衛。”
“是!”考夫曼大聲答道,轉身揮手大喝,“弟兄們,走!去打回來!”
衛道士們嗷嗷叫著集體消失,獨眼人本就好戰,這會兒有了先進武器,士氣益發高昂。
艾曼輕聲問:“咱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不急,讓他們先打一會兒,”張翰俯視金字塔下芸芸獨眼人群,“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什麼?”
“那些青衣衛也是人,不可能不吃不喝不睡覺。”
“你是說……他們在城裡有據點?”
“不一定在城裡,也許在周圍的村子,但他們肯定會到城裡來買東西。”
“可這城裡好幾萬人呢,怎麼找啊。”
“集市。”
買東西當然要去集市,兩人都換下王室衣裝,變成一對普通獨眼人夫婦,穿著最常見的衣服,混進人群裡。
集市在城池南邊,人流穿梭,大多是提著陶罐或扛著獸骨的獨眼人,石板路的縫隙裡,偶爾有小獸竄過,被孩子們追著跑,笑聲與吆喝、石器的敲打聲混在一起,喧鬨異常。
攤位都是用粗糙的青石板壘成矮台,沿石板路排開,每個矮台沿都刻著小獨眼符號,有的還插著木牌,牌上畫著商品圖案。
賣獸皮的攤位鋪著棕熊、野豬的毛皮,毛皮邊緣縫著細皮繩,繩上係著獨眼木雕。
賣石器的攤位擺著石斧、石矛、石碗,斧刃和矛尖磨得發亮,器身上刻著獨眼紋。
賣野果的攤位鋪著寬大的芭蕉葉,葉上堆著紅的野莓、黃的堅果,一名小個子獨眼人正用木勺給客人舀果乾。
集市中段最熱鬨的是處烤魚攤,攤主是個膀大腰圓的獨眼漢子,赤裸著上身,腰間係著獸皮圍裙,圍裙上用紅漆畫著獨眼圖案,他身前立著座半人高的石製烤架,烤架橫梁刻滿獨眼紋,架上串著七八條尺許長的肥魚,烤架下燃著乾燥的鬆木,火苗舔著魚身,“滋啦”聲不斷,魚油順著魚身往下滴,落在炭火上濺起細碎火星,裹著鬆木香與魚肉的鮮香飄滿集市。
張翰從烤架上拿起兩條烤魚,遞給艾曼一條,艾曼拋下幾枚銀幣,皺了皺眉頭:“你吃吧。”
身旁一名絡腮胡子獨眼壯漢叫道:“給我來二十條!”
“好嘞!”攤主熟練地用木鉗翻動魚串,一抬頭,“……誒,人呢?”
艾曼看見張翰拍了一下絡腮胡,人就沒了,知道他被抓進了維多利亞村囚室,奇道:“你怎麼知道他就是青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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