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兵穀祭壇。
隨著李克用的暴斃,一切反對的聲音,都塵埃落定。
蚩笠的眼簾低垂,不敢說話。
他多慶幸,他選了一個最正確的選擇。
隻用了四成功力的袁天罡就乾掉了李克用,這種存在已經不該存在了。
沈風看著肉眼可見的粘稠空氣,卻無風無浪,他知道這是袁天罡將內力凝結到極致的表現。
當然,對他來說已經很極致,但離袁天罡還很遙遠。
他不禁由衷讚歎:“罡子,你是真能打啊。”
袁天罡將帶著手套的手緩緩放下,負手在背。空氣中的凝固,隨著他的吐息之間漸漸散去,化作了白煙嫋嫋。
“能打?有什麼用?”
袁天罡的眸光詭譎,有些危險看著他:“這年頭混江湖,是要靠人的。李嗣源,不還是被某些人給偷走了嗎?”
某些人沈風哈哈大笑,他尷尬的打了個哈哈:“問題不大!走,來兩盤。”
說著,沈風快走兩步,貼心的把地上的麵具給袁天罡撿起,他來到袁天罡的身邊,一隻手摟著袁天罡的肩膀,勾肩搭背的走著,他就像當年的那個李淳風。
袁天罡把李克用給辦了,天子之事已定,他便無所事事,也沒拒絕,隨意的被徒弟拉走。
而不良人和那些外界之客,生平第一次見到了當世的天花板,她們頓在原地當背景板,還在那用一生震撼。
……
夜空之下,蒼穹浩渺。
亭中對弈,烈酒入喉。
如果候卿在此,多少得說上兩句有品。
“你的棋,下的越來越臭了。”
袁天罡的語氣有些嫌棄,在他眼中,不按常理出牌的沈風,常理之下就是坨大便。
他是忍著惡心才跟臭棋簍子下棋的,如果不是沈風,袁天罡覺得還不如和自己下棋。
“那咋辦嘛?”
沈風小熊攤手,隨手在棋桌上扔下一顆子,然後看著被袁天罡吃掉。
他理直氣壯的說:“人一天都忙忙的,哪有時間鑽研棋藝?再說了,這年頭混江湖,是要靠人的,棋下得好有個屁用啊。”
沈風拿袁天罡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嘴,暗暗嘲諷袁天罡的棋藝沒啥屌用,結果腦門挨了袁天罡的一發棋子飛彈。
“不下了。”
袁天罡的那顆棋子撞在沈風的額頭,又精準的彈回棋簍,隻留下沈風的腦門通紅一片,像二郎神一樣眉心開了眼。
絲絲疼痛,沈風卻毫不在意,他指著袁天罡的棋簍開心大笑:“哈哈,棄子投降了!罡子,我贏了!”
袁天罡看著那臭不要臉的拉垮對手,懶得理他。
突然間,袁天罡若有所查,他微微抬眸,目光看向了遠方的蒼穹。
在那遠方的星象中,一頭心中的龍,在眼中漸漸成型。他念頭微動,口中輕喃。
“天一生水,姿稟聖武。”
“順天應人,無今無古。”
“納土姓錢並姓李,”
“其餘相次朝天子。”
“天將一統付真人,”
“不殺人民更全嗣。”
聽到卦象,沈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多少有點疑惑:“己卯?這都啥年頭了,還擱這推背呢?阿罡,阿淳已經死了,他已經走三百年了。”
這推背圖的第十六象己卯,是一代雄主之卦,若不是睹物思人的悵然,又豈會由心而發?
袁天罡現在怎麼想的,沈風還不知道,他隻是隨便猜猜。
“聽說,宋雲姬有了身孕?”
“……”
但隻是一句話,沈風好似明白了什麼,他嘴唇蠕動,心有所感,手都在抖,卻沒能說出口。
“回去看看吧,說不定,你是去看我大唐的未來。”
袁天罡輕笑一聲,他隨手拿起桌上之前放下的麵具,遞給沈風:“伱知道的。三百年來,本帥身無長物,隻有這個。送給小家夥,當個玩具吧。”
沈風看著袁天罡那陳舊的樸素衣服,就看出了他那三百年樸素的心。
一如既往。
“謝了。”
沈風答應一聲,他接過麵具,卻莫名有點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