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著吐蕃的紅山宮,鬆讚乾布手扶鎏金窗欞,遠眺著殘陽下綿延的雪山。
扶州城外那衝天的火光與廝殺聲仿佛還在耳畔回響,唐軍陌刀隊寒光閃爍的利刃、赫瑗夜襲糧草大營時漫天的烈焰,如噩夢般反複刺痛著這位雪域雄主的心。
他身後的羊皮地圖上,扶州城的標記被朱砂重重圈起,墨跡早已乾涸,卻似鮮血般刺目。
"讚普,前線傷兵已安置妥當,隻是..."大相祿東讚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糧草損耗過半,軍心浮動,各部族的頭人都在問..."。
話音未落,鬆讚乾布已轉身,腰間的琥珀刀墜隨著動作輕輕撞擊,發出清越卻冷冽的聲響:"我要親自率軍回撤。"他的目光掃過滿室將領,"傳令下去,三日內拔營。"
“是”聽撤軍,祿東讚明顯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鬆讚乾布不顧一切,和唐軍決戰。
後撤的命令,也讓吐蕃士兵鬆了一口氣,但凡參加了扶州之戰的人,有生之年,都不願再與唐軍交戰了。
這一日,撤軍的隊伍如同受傷的巨獸,緩緩蠕動在青藏高原的山道間。
鬆讚乾布騎著他的踏雪烏騅,望著士兵們臉上的灰敗與迷茫,第一次對自己的鐵騎產生了懷疑。
那些曾讓西域諸國聞風喪膽的狼騎,在唐軍的陌刀陣前竟如秋葉般脆弱;號稱固若金湯的糧草大營,一夜之間化為灰燼。
寒風卷起路邊的經幡,獵獵作響,像是在嘲笑這位不可一世的讚普。
回到邏些城後,鬆讚乾布將自己關在宮室三日。
當他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時,眼底的鋒芒已化作深沉的思索。
案幾上,大唐使者帶來的綢緞、茶葉與典籍散發著陌生而迷人的氣息。他翻開一本《孫子兵法》,"不戰而屈人之兵"幾個字映入眼簾,手指輕輕摩挲著羊皮紙,終於下定決心。
"備上黃金百鎰、翡翠十斛、犛牛千頭。"鬆讚乾布對祿東讚說道,"再選二十名最伶俐的少年,隨使者一同前往長安。這次,我們要求親。"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告訴大唐天子,鬆讚乾布願以子孫之盟,換雪域與中原永世安寧。"
長安城中,朱雀大街依舊車水馬龍,市坊間傳來陣陣胡樂。
太極宮內,李世民手持吐蕃使者呈上的文書,目光掃過"願娶大唐公主,永為甥舅"的字句,沉吟不語。殿外,梧桐葉隨風飄落,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陛下,吐蕃狼子野心,福州之戰雖敗,難保不會卷土重來。"諫議大夫魏征出列,胡須因激動而微微顫動,"和親之事,還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卻笑了,將文書放在案上:"魏卿可知,朕為何執意開"絲綢之路"?"
他起身走向殿前的世界輿圖,指尖劃過西域諸國,"非為征伐,乃求萬邦來朝,共享太平。
吐蕃地處高原,若能以和親化乾戈為玉帛,豈不比十萬雄兵更妙?"
房玄齡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聖明。鬆讚乾布能在大敗後遣使求和,足見其遠見。和親不僅可保邊境安寧,更能將中原文化傳入吐蕃,此乃千秋功業。"
長安街頭,市井喧鬨,而近日坊市間最熱門的話題,莫過於吐蕃人求親一事。
消息一經傳開,便如漣漪般迅速在這座繁華的都城擴散開來,酒樓、茶室裡,處處都是百姓們熱烈討論的身影。
在城西的悅來酒樓中,酒客們推杯換盞間,爭論聲此起彼伏。一位身形魁梧、滿臉絡腮胡的漢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壺都跟著晃動,大聲喊道:“和親?簡直是笑話!我大唐鐵騎所向披靡,怎能用女子的柔弱去換所謂的和平?
有咱大唐幾十萬鐵騎,還不打得吐蕃心服口服?如今局麵大好,舉兵西進,定能將吐蕃打得屁滾尿流,讓他們不敢再有覬覦之心!”他的這番話,引得旁邊幾位同樣豪爽的酒客紛紛叫好,拍案響應。
然而,坐在角落的一位書生模樣的人卻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這位壯士,話雖如此,但連年征戰,勞民傷財。
邊境百姓飽受戰火之苦,田地荒蕪,生靈塗炭。和親雖看似委屈,但能換來長久的和平,讓百姓休養生息,恢複生產,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況且,公主入藏後,促進兩地的文化交流,也讓吐蕃與大唐友好。”書生的這番言論,也得到了一些人的認同,大家紛紛點頭,開始討論起文成公主和親時的種種事跡。
茶室裡,氣氛雖不像酒樓那般喧鬨,但討論同樣熱烈。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捋著長長的胡須,感慨道:“和平來之不易啊!想當年,我親身經曆過戰亂,看著親人離散、家園被毀,那種痛苦至今難忘。
隻要能避免戰爭,和親未嘗不可。吐蕃人求親,說明他們也有求和之意,咱們順勢而為,對大唐、對吐蕃的百姓都是幸事。”
但也有年輕人對此不以為然,反駁道:“爺爺,您這想法太保守了。大唐國富民強,怎能向吐蕃示弱?
和親隻會讓他們覺得我們怕了,以後定會得寸進尺。我們應該主動出擊,展現大唐的威嚴,讓周邊各國都不敢小瞧我們!”
一時間,讚成與反對的聲音在長安的街頭巷尾交織回蕩。有人擔憂和親會有損大唐顏麵,有人期盼和平能帶來繁榮,也有人渴望用武力扞衛大唐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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