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晌午過後,李亨以巡視監獄為名,再次來到關押楊洄的牢房。
“三郎啊,可曾向陛下替我求情?”
楊洄站在柵欄裡麵,嘴裡咬著一根從草墊上揪下來的枯草問道。
李亨身邊故意沒帶隨從,壓低聲音道:“我問陛下了,他並不知道你被押解回京這件事,是岑參自作主張把你送回長安的。”
“此話當真?”
楊洄喜出望外,隻要不是李瑛點名把自己弄回來就好說了。
李亨一臉誠摯的道:“昨日出了牢房,愚兄便去太極宮稟報從四川解來一重犯,陛下對此完全不知情。
我謊稱岑參送來了一名嘯聚山林的賊首,陛下命大理寺自行審問判決。”
楊洄喜不自禁:“哈哈……這可真是太好了,三郎你趕快提審我,隨便判我一個罪名,把我發配到邊疆,遠離長安。”
“為了你,愚兄犯下了欺君之罪……”
李亨一臉難過的表情,“而你昨天竟然威脅我,愚兄實在太傷心了。”
楊洄急忙打個哈哈,辯解道:“三郎莫要當真,小弟跟你玩笑而已。你我情同手足,小弟豈能誣陷你?
就算朝廷將我五馬分屍,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樣說隻是想逼三郎想想辦法,並無加害之意。”
李亨自然不會再信楊洄的狡辯,壓低聲音道:“大理寺少卿之位空缺,目前愚兄乾綱獨斷,一個人說了算。
天黑之後會有人來給你開鎖,並在醜時把牢門留一條縫隙,到時候你悄悄越獄,外麵會有人接應你。
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出城文牒,城門一開你就從光化門出城,城外會有人給你準備馬匹與盤纏,你速速離開長安,越遠越好!”
楊洄大喜,給李亨作揖謝恩:“多謝三兄救命之恩,小弟此生沒齒不忘!”
李亨歎息道:“愚兄也不奢求你報恩,隻要你彆恩將仇報就好。”
楊洄道:“小弟現在孑然一身,盤纏少了不夠花,三郎你可要多給我準備一些。”
“二百兩銀子,節省著點,足夠你花個三兩年了。”李亨語氣自然的說道。
楊洄立馬抗議:“小弟往後隻能隱姓埋名,二百兩銀子哪裡夠花?你至少要給我準備一百兩黃金,再給一百兩白銀。”
李亨故作姿態的道:“這幾乎相當愚兄半年的收入了,我得回家與你三嫂她們商議一番,才能給你答複。”
“三郎,區區一百兩黃金,你還需要與嫂子商量?”
見李亨還是像從前那樣摳摳搜搜,楊洄再次開口威脅。
“我想三郎也不希望小弟將來再回長安找你借錢吧?萬一被官差抓住,怕是會讓你受牽連。”
真是卑鄙無賴!
李亨在心裡暗自罵了一句,表麵上卻露出十分糾結的表情:“那愚兄想想辦法,先把大理寺的錢挪用幾天。”
“這才是手足兄弟嘛!”
楊洄露出得逞的笑容,“三郎放心,將來小弟若是有翻身之日,一定十倍償還。”
李亨擺手:“不指望了,隻要你往後莫要再回長安便好。”
“今晚要跑路,必須得填飽肚子,三郎命人給我準備一些大魚大肉,讓我吃飽喝足,方才有力氣逃命。”
看到李亨要走,楊洄再次提出要求。
李亨點頭:“好,愚兄滿足你!”
隨後,在楊洄的注視中,李亨心事重重的離開了大牢。
李亨已經擔任大理寺卿兩年多,早就培養了一批忠於自己的心腹,從大牢回到書房之後便召來兩名官吏麵授機宜。
“誓為殿下效忠!”
兩名心腹叉手領命,隨後離開了書房。
李亨走後,楊洄就在牢房中一個人琢磨,事情如此順利,這裡麵有沒有圈套?
李三郎會不會趁自己出門的時候,派人殺了自己,再栽贓自己越獄?
一番前思後想,楊洄覺得李亨沒有這個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