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夷地？”
洪承疇怔了怔，現在在談霍爾果斯河穀隘口突然出現湖泊的事情，怎麼就突然扯到了扶桑的蝦夷地？
但肯定是事出有因的。
錯愕之後，洪承疇心念急轉，思索著蝦夷地的戰報，幾息後驚呼道：“你是說雪崩？”
“應該是！”
孫應元點了點頭：“韓丘看到的那一片湖泊應該是雪崩之後造成的。”
說到這裡，孫應元從馬背上的箭囊中拔出一支箭在雪地上快速的計算著：“按照時間算，準格爾兩部是在前天中午抵達隘口的，他們為了意外發生肯定會立刻進攻。
假設是前天中午在戰鬥中發生的雪崩堵塞了河道，那麼到韓丘觀測時就是二十五個時辰了，二十五個時辰就是六萬息。
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霍爾果斯河穀在三月份的河水流量大概在每息五十方左右，時間乘上水流量，總計是……三百萬方的水。
假設是平均一米五深，那就是長一千米、寬兩千米的湖泊。
當然了，河穀是向西傾斜的，水肯定是先在大壩的地方彙聚，等水位漲高後再向後漫漲，實際麵積肯定比計算的小。
如果我們猜測是正確的，那麼那片湖泊就是雪崩堵塞了河穀，河水上漲後出現的。”
“這麼說來，整個隘口就被堵死了？”
洪承疇很是開心，怎麼計算的他不關心，他關心的是結果，隘口被堵就意味著衛拉特四部逃不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圍殺了。
但開心過後，洪承疇忽然道：“不對呀，如果如我們所猜測一般，那昨晚為什麼還有數千騎兵疾馳離開前往隘口？
難道是要挖通堤壩，趁大水奔騰之時，將對麵的大玉茲軍隊給衝走，然後趁機逃離？”
“這個問題末將剛剛也在想，但事實是不能的！”
孫應元說到這裡，眼中滿是驚懼之色：“大將軍可能沒有見過雪崩，但末將在蝦夷地見過，
當時在追擊阿伊努各部族時，他們在旭嶽利用火山地熱活動和火藥人為引發了一場雪崩，若非我們反應的及時，不說全軍覆沒，至少也要傷亡過半。
即便如此我們也有千餘名將士埋在了雪山之下！”
“這不怪你，畢竟我們沒有雪地作戰的經驗，更沒有經曆雪崩的經驗。”
洪承疇輕輕的安撫了一句，那場雪崩是記錄在戰報中的。
因為這場人為引發的雪崩埋葬了千餘名武驤右衛的將士，直接激怒了指揮使孫應元，下令沿途所過之處凡是阿伊努各部族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少直接格殺勿論。
因為這個軍令，幾乎讓阿伊努各部族死亡殆儘，蝦夷地的人口至少少了六七成之多，方圓十裡都沒有幾個人。
孫應元平複了心緒：“雪崩之後形成的雪浪，視其山峰高度和陡峭程度以及積雪厚度，短則衝出數百裡，長則數十裡都是有可能的，且範圍極廣。
按照隘口兩側山峰的高處的陡峭程度和繼續厚度，形成的堤壩矮則十幾二十米，高則數十米，厚度至少上千米。
彆說是他們增援數千人，哪怕是再去五萬人，也不可能在兩三天內挖通堤壩，兩三天後我們就到了，精疲力儘的他們怎麼麵對我們？”
說到這裡，孫應元眼中又充滿了擔憂之色
“雪崩堵塞造成的堤壩，七八成都是雪，餘者都是樹木、石頭、淤泥等等，現在氣溫回升，積雪會快速融化，下麵還有大量堆疊的屍體有縫隙，加上水的重力，堤壩堅持不了多久。
短則三五天，長則十餘天，堤壩就會決堤。
準格爾他們可能也知道這個事情，所以才會違反常理的繼續在隘口集結，而非立刻向兩側迂回，就是在等這麼一個機會。
所以，除去我們趕路的一天時間，我們必須要在兩三天內對集結在隘口的三部造成極大的傷亡。”
“兩三天嗎？”
洪承疇輕聲回應了一聲，思索了幾息：“按照我們的情報，準格爾和土爾扈特兩部最多能集結四到六萬人，這是極限狀態。
但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時間太倉促了，就按五萬算吧。
和索特少一點，以行軍隊列估算在兩萬到兩萬五之間，合計七萬五千人。
而準格爾兩部已經開始進攻了，地雷陣既然引發了雪崩，那麼很大程度上是對兩部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他們還有燧發槍、掌心雷、飛雷炮、佛朗機炮、弓箭等等。
即便是數量不算多，但估摸著至少能對兩部造成一半左右的傷亡，也就是說兩部現在在隘口差不多有兩萬五千左右的兵力，甚至說更少。
在算上和索特的兩萬五千人，衛拉特一方在四萬到五萬人之間，而我們有兩萬精銳，兵力數量上我們處於劣勢。
其次，他們這兩天是養精蓄銳，以逸待勞，而我們長途跋涉，身體疲憊，這是我們的又一大劣勢。
但我們也不是沒有優勢，其一，我們有大量的火器，且都是大威力的爆炸火器，更有數門射程在五裡以上的爆炸火器。
其二，他們的清水河糧倉被焚毀，匆忙集結的騎兵能有多少糧食？殺戰馬倒是可以補充，但殺一匹就少一名騎兵，戰力就下降了。
而我們則是可以從周邊遠遠不斷的‘劫掠’補充。
其三，他們集結的兵力中七八成都是牧民，彆說是這些人了，就算他們的精銳騎兵對上武驤右衛也不占優勢。
綜合看下來，我們是處在優勢的。
能將他們全殲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行，將他們乾掉七八成也行，剩餘的即便是從隘口逃出，但大水過後滿是淤泥速度也塊不到哪裡去，追殺就是了。”
說到這裡，洪承疇看了看隘口的方向，長長的歎了口氣。
“若是朱總兵他們能猜到準格爾他們的意圖，派人占據河穀兩側高地，再在隘口十餘裡外的埋伏，如此就能徹底的殲滅隘口集結的三部兵力了。
這個季節霍爾果斯河穀是東風和東南風，兩側又是高山，咱們沒法用熱氣球將計劃送過去，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