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鎮江作為長江與運河交彙的商貿重鎮,鹽梟勢力猖獗。
而本地的官吏也多與鹽商勾結,牟取暴利,甚至自己本身就是私鹽販子,賊喊捉賊,借機大肆斂財。
其實,要說起來,私鹽販子對於百姓來說,反而是有利的。
史書中,曆朝曆代關於百姓“終年不食鹽”“食鹽之家,十無二三”的記載,並不鮮見。
《資治通鑒》中曾經說過,“天下賦稅之中,鹽利獨占鼇頭,宮廷開支、皇室享用、軍需供給、百官薪酬,皆仰賴於此。”
時至明清,能冠以“大賈”“上賈”之名號的商界巨擘,幾乎清一色為鹽商所占據。
史載,揚州有個大鹽商,錢實在多得沒處花,把這家夥鬱悶想自殺。
手下人給他想了個辦法,用金條去買金箔,載至金山塔上,向風颺之,頃刻而散,天空中、草地上一片金光閃閃,才治好了這哥們的鬱鬱症。
清代,鹽並不是稀缺的商品,鎮江府,按照地理位置應該屬於兩淮,但鎮江府的百姓卻吃浙江產的鹽。
在各級官吏,以及鹽商的操作下,與鎮江隔江相望的揚州食鹽每斤的價格僅為十文,而鎮江的價格卻是十八文。
這種奇葩事情屢見不鮮,但也催生出私鹽販子的這個群體,
食鹽貿易甚至有一個公開的說法,叫“官三私七”。就是說,有七成的市場都被私鹽侵蝕了。
私鹽販子也分兩類,一類是升鬥小民,為了一家人的溫飽,販運些私鹽,既讓百姓買到便宜的鹽吃,自己也能養活一家老小,這種人,老百姓是歡迎的。
還有一種,便是官員、合法鹽商、鹽梟等,那些社會上最擅鑽營的人,在鹽業暴利的誘惑下,知法犯法,為自己牟取暴利。
而那位指名讓晚霞夫婦去杭州的,便是本地最大的鹽梟,也是鎮江府最大的鹽商,負責緝私的巡檢老爺,卜耀憐。
一人身兼三職,看起來讓人覺得突兀,卻也一點都不意外。
這位卜耀憐,卜老爺原本不過是一個地痞,但不知祖上積了什麼陰德,竟謀了個巡檢的差事。
按說,巡檢也不過是從九品的小官吏,壓根不入流,混個水飽而已。
但鎮江府的巡檢,雖然官職不大,卻也是個萬兩不換的好差事。
因其地理位置特殊,屬鹽運司管轄,專門負責巡察鹽場、關卡,查緝私鹽販運,這裡麵的油水可不是一般的豐厚。
卜耀憐自從做了巡檢,便發跡了。
這貨見了私鹽小販,如同見了殺父仇人,頭一年上任,死在他手上的私鹽販子就有百餘人之多。
而對那些私鹽大亨,隻要送他銀子,不僅視而不見,甚至還參股走私,一路保護。
通過多次其他鹽梟的火拚勾結,卜耀憐竟成了通吃黑白兩道的江湖大爺,淮河至沿江一線,都是他的勢力範圍。
一時間,更是財源滾滾,任誰到了鎮江,無論是當官還是做生意,都要拜卜老爺的碼頭。
否則,輕則錢財儘失,重則,扔到江裡喂王八。
有了錢,卜耀憐是個上進的人,趁天下未定,竟搞到了鹽業執照,一躍成了官辦的鹽商,後期更是拿到了鹽引,成了大綱商。
按理說,卜耀憐此時的財力,買個知府做,已經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這貨卻把持巡檢差事數十年之久。
在鎮江,上到知府、知縣,下到保長、胥吏,哪個沒拿過卜耀憐的好處,可以說,卜耀憐的話,在鎮江就是聖旨,即使皇上來了也不好使。
卜耀憐這人,除了為富不仁,最令人詬病的就是,此人極其好色,而且還是男女通吃。
隻要是他看上的人,無論彆人是否願意,必定要搞到手,一旦不從,便會讓人家破人亡。
鎮江的百姓背地裡都叫這廝“不要臉”,甚至還傳出了一首打油詩,
街頭躥出癩皮犬,原來竟是"不要臉"。
東家閨女搶繡帕,西巷新婦哭花轎,
衙門牌匾蒙蛛網,官印壓著生死簿
忽聞天邊滾驚雷,烏雲裂開閃電鞭
鐵索捆住豺狼爪,枷鎖套上惡蛟頭
青石板上唾沫飛,菜幫臭蛋砸破天
原是城隍出巡來,判官筆勾孽債滿
當然了,城隍是沒出來,“不要臉”依舊在鎮江府橫行霸道。
這廝如今已經年過五旬,但成日裡狗寶鹿鞭滋補,興致大的驚人,鎮江府玩膩了,近日專程去杭州逍遙。
在杭州,這老東西聽說鎮江出了一對小夫妻,男的賽過潘安,女人更是比那嫦娥都要美豔動人,便動起了歪腦筋。
人還在杭州,便吩咐手下爪牙將晚霞夫妻帶到杭州,他要一並拿下。
“不要臉”威名赫赫,鎮江的百姓誰不害怕?
蔣阿瑞都後悔死了,但此時彆無他法,也隻好告訴他的狗腿子,說他們夫妻是死過的人,都是鬼魂。
“不要臉”的手下自然不信,蔣阿瑞便當眾立在日頭下麵,果然看不到影子,這才驚走了“不要臉”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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