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癩痢頭納罕“為何?二當家,你知道這是江湖規矩,不然咱麼可在周圍幾個城裡抬不起頭了。”
王右丞不願意看她,說“我什麼時候是你們二當家了?你是七八歲而已,我看你說話成熟老練、思慮事情周全倒像是四五十歲的人!”
小瘌痢頭道“誰說我我七八歲的,俺今年十四了,不過是矮了點。”
“是啊,不然老子怎麼讓你對她負責。她很久不跟咱們一起撒尿了,你沒注意麼?”
“好吧,好吧”,王右丞趕緊打斷他們,然後放下手上的酒肉對著二人說,“城外的遊民,活不過今晚,全都要死了。”
二人聽聞大驚,說不出話來。
王右丞緩緩地說“近日城裡駐紮的正規騎兵小股調動,全都悄悄地集結在遊民村的北城門方向。而這幫遊民,這幫遊民可不是難民,他們可是有錢的緊啊。”
“這兩年北燕與東齊和蠻族打的不可開交,軍餉開支龐大,北燕的國力空虛的很。所有的軍餉都要率先保證塞外守城的騎兵,分到鎮遠城這裡的錢估計少的可憐。這群遊民估摸是在邊境的互市上賺了不少錢,一個個富的流油。這樣到嘴的肥羊,城裡的騎兵焉能不吃?更妙的是,他們不在民籍裡,殺了便殺了,推給山賊、推給妖獸這事就沒了。還有遊民的那群女人,在大陸也能賣個好價錢。”
小癩痢頭恍然道“官家告知昨天早一個時辰關城門,就是為了”
王右丞點點頭,“我敢斷定,殺羊吃肉就在今晚。”
另外兩人出門望去,果然天邊已經火光衝天。
周大麻子支走了小瘌痢頭,也是無語,喝著酒不說話。
王右丞心想“不知道那個圓瓜小子能否救下親我的女孩呢?我當時已經強弩之末了,雖看他有些不凡,但一個小孩子能做得了什麼?他雖然胸有成竹,但來不及通風報信了,估摸也是拿著刀跑路了吧。真去了也是送死。不過這貨穿的樸素,出手就有8000兩銀子,這能是一般人?還有北極、北極啊!那塊牌子!那個大小姐脖子上的玉牌,分明刻著的是北極二字。北極是個什麼地方,這個牌子仿佛被下了降頭,我碰到它的第一刻起,就怪事不斷。還有,我這是害了哪門子的相思病,不過被人香了一口,至於要麼魂牽夢繞的麼。小癩痢頭還親了我的嘴呢!”
“啊,呸呸呸!”想到這裡,他趕緊打住。
忽然周大麻子拍了一下大腿,叫道“不對,不對!”
王右丞轉向他,“什麼不對?”
“你剛才說騎兵都去殺羊摘花鼓了,為何有兩個看著是大官的,偏偏在王大瘤子那裡?”
王右丞一愣,“啥?王大瘤子那有地方正規武裝的騎兵頭子?這不可能啊,這是撈偏門的好時機,這時候誰不去誰傻嘛,乾嘛來勒索王大瘤這個鐵公雞。”
“可說不是嘛。”周大麻子湊上來,用詭異的語氣說,“你想不到的是,他們來這不是為了錢。是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目的。”
王右丞來了興趣,不顧周大麻子身上的虱子,也湊上來,“說來聽聽。”
“他們勒令王大瘤子給他們抓十幾二十個小孩子!”
“哈?”
“你說奇怪麼。起先我以為這幾個人有戀“童”之癖,綁了兩個臉蛋姣好的小丫頭送去,結果人家都不滿意,還要打我哩。他們說了,無論男孩女孩,乞丐也行。”
王右丞好大個好奇,“乞丐也行?”
“是的呀,我就帶著下麵的小弟,在你昏睡的時候一個個去給他們過眼,結果他們也都沒看上。不知道他們到底要乾嘛。不要錢,隻要人。給了漂亮的,也給了醜的,都看不上。”
周大麻子又更緊密地湊在耳邊,用更低的聲音說“我悄悄地偷聽了一句,他們要找的是個什麼靈童。你說‘靈童’是不是西域的神佛轉世啊,這玩意要被咱們找到,燕王那邊會不會要給封官。”
王右丞搖搖頭,道“神佛轉世,是根據密宗佛教曆法,是去尋找在神佛圓寂那刻第一個出生的男嬰。跟這個靈童肯定不搭噶。”他又想起夢裡的女人對他說的“靈根”二字。靈童、靈根,這會不會有什麼乾係。
“真是倒運,我要知道那個玉牌這麼不祥,打死也不去摸那個小肥羊了。”他心裡老大後悔。正想著,一溫暖的毛團跳進了他懷裡,正是自己的小兔。
“你看著活蹦亂跳,比我抓你的時候還靈活呢。”王右丞對小兔說。
周大麻子笑道“它當時也是奄奄一息要死了,不過人家比你有出息,自己先吃了你攥在手裡的藥。沒有人管,就活過來了。”
“該它命硬,那你以後就叫命真大好了。”王右丞笑道,他忽然覺得小兔在瑟瑟發抖,一團毛縮在自己懷裡,非常害怕的樣子。他一句“你在怕啥”沒出口,破屋的兩間房門便被風齊刷刷地吹開。
毫無一點聲音地,一個腰橫長刀、鐵盔鐵甲、渾身黑色軍裝的騎兵頭子踱步進了屋,他的眼在鐵盔裡仿佛是一對跳躍的鬼火。
周大麻子嚇了一跳,看清來人,不敢怠慢,趕忙去迎人。卻被那騎兵頭子一個手指頭戳在了地上。周大麻子儼然疼痛萬分,但他又不願做怕疼的孬種,隻是在地上咬牙爬著。
騎兵頭子悄無聲息地走近王右丞,鐵盔裡的兩隻鬼火幾乎要把他看穿。
王右丞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看這人來意不善,生怕自己被他一刀殺了。
兩隻鬼火閃了一下,又緩緩走進了另外一屋。那屋立即傳來幾聲驚嚇的叫聲,隨後又寂靜無聲。
周大麻子忙懇求一樣地說“軍爺,彆殺我的兄弟。”
騎兵頭子閃了出來,搖搖頭,顯得很失望,陰森森地吐了一句“我不殺人,隻是來看看有沒有我要的孩子,可惜、可惜。”
王右丞恍然,“原來這就是大麻子嘴裡說的,來找靈童的怪人。”
這時一個臉上長了一個大肉瘤,滿身是雪,肥如肉豬的胖子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趴在地上呼呼喘氣,看著那騎兵頭子,諂媚地說“軍爺,咱麼一晚上看遍了我下麵的所有小叫花子,這是他們最後一個窩點了。這地上的就是我最得力的小弟,周大麻子,白天您見過了。哎~~我說周大麻子,軍爺來了,你怎麼趴在地上,成何體統!”
周大麻子麵帶苦色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擺擺手,儼然疼得說不出話。
這肥豬便是王大瘤子,他害怕自己也被打,更加諂媚、甚至有點曖昧地更在騎兵頭子後麵說“軍爺,另外一個小叫花子叫王右丞,平時有點小機靈、有點小伎倆在身,是我們這裡摸羊手藝最好的。您看您能看中嘛?”
王右丞惡毒地看著王大瘤子,心裡把他祖宗十八輩罵了一遍。
騎兵頭子鬼火一般的眼又盯住王右丞,陰森森地說“這個也是垃圾。”忽然他發現了小兔子的腦袋,手如鐵爪般隔空一抓,便將小兔攥到了手裡。他把兔嘴放到鐵盔前聞了聞,頓時雙眼仿佛著了火,精光大盛。鬼氣森森地晃到王右丞臉上,舉著小兔問
“你的兔子吃了誰給的藥,這個人現在在哪裡?”
王右丞心裡大叫不好,難道那個圓瓜小子便是他要找的靈童?!他給的藥,在這裡露了蹤跡?!當下心起飛智,想找個萬全的說法。
那騎兵頭子攸地抓起王右丞,一雙鬼火的眼仿佛要吃人,“再不說,你的右眼可要瞎了。”
此時另外一個屋子裡,就突然聽見小瘌痢頭驚懼地大叫起來“有鬼~有鬼!鬨鬼啦!有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