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劍氣吞噬天地!
三眼黑色大火蛇肚子膨鼓,一張人臉凸在它肚皮上。上百條黑繩立即纏上那張人臉,三隻黑手亦扒在人臉上。那人臉上的獠牙四處亂拱,挑斷了繩和人手,噴出道厲風。大火蛇‘篷’地炸開,凝成劍插在了王右丞腳邊。
漫天黑色火雨中,剛烈豬喙大耳,腦後鬃毛長如鐵箭,豎起一雙蒲扇耳,攥著九環長刀趴在地上呼呼喘氣。他已經被黑色大火蛇吞去了七成多妖力,隻能堪堪維持半人半豬的樣貌。
“我隻有中階劍氣,妖器火劍再凶悍也吞不下這等大妖”,王右丞心中說。
剛烈喘息方定,惡狠狠地抬頭,手中長刀妖風大作,撲殺向王右丞。
王仙兒閃上前,揮手一團蜘蛛妖力衝散了妖風。她綠影一晃,已站在剛烈身後,並用五根蛛絲絞住了他的四肢和脖子。
剛烈的手腳和脖子被狠狠地向身後拽去,皮膚已經被蛛絲切破,血流了滿身。
他呲著牙,睜著圓彪彪的眼,嘶吼道“給爺爺來個痛快的!”
王右丞走到他麵前,薅著他獠牙問“可是一個戴麵具的女人將你複活的?她在玄珠山到底要乾什麼?你說了,便可活命!”
王仙兒攥緊了絞索,扭斷了剛烈的手腳。她綠色的蛛毒從傷口裡滲入血管,像一條條蟲在腐爛蠶食他的肉和神經。
剛烈疼地渾身顫抖,頸骨在嘎吱嘎吱作響,仍不屈不撓地低吼“死就死了,老子無甚要說!”
王右丞伸手捅爛了剛烈的眼珠,手指在他眼眶裡亂攪,冷聲說“再給你一次機會。”
剛烈嘴裡咬出了血,雙目噴火地看著他,連一聲呻吟也不發。
王右丞複眼見他神情剛毅,麵皮上毫無畏死的細微跡象,遂抽出血淋漓的手在他長嘴上拍了拍。
轉身隻走了兩步,王仙兒玉手一扯蛛絲,齊刷刷地割掉了剛烈腦袋。
王仙兒拎著剛烈的腦袋,笑道“哥哥,回去燉個豬頭給你吃。”
附近的簫逵則突然大喊“小哥,還有一隻人不人、妖不妖的家夥!”
毫無征兆的,王仙兒在身後驚呼了一聲。王右丞立即拔劍轉身,就見一渾身裹著粗布,隻露出兩隻眼的高大男人已單手將王仙兒的臉按在地上,另一隻手插進剛烈屍體的小腹裡摸索。
這高大男人掏出剛烈的妖丹,眼睛眨了眨,雙眼球上泛出了三個字上殿一。
“上殿一!”王右丞驚駭之際,揮手將大火蛇喚出,撲咬向這個男人。
地上的王仙兒身上綠色妖光四射,四頭小塔一樣高的人麵蜘蛛亦殺向這個鬼魅般出現的男人。
高大男人將王仙兒的頭杵進石頭裡,在石道上蕩出一股劍氣波。
王右丞、黑色大火蛇、四隻人麵大蜘蛛的後背上飆出一道血或妖力,霎時摔在了地上。
王右丞的脊椎骨被切斷,驚駭地匍在地上無法動彈。
隻聽那高大的男人用古怪的語調問“你來這個壇場是來找什麼東西的麼?在找什麼?”
王右丞嘴裡噴著血,用手抓著石道往前挪,試圖去夠自己的劍。
高大男人射了他一眼,薅著王仙兒的頭發站了起來,一隻手抵在她左眼那粒妖丹上,道“我也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在找的東西,你和你妹妹便可活命。”
王仙兒扯聲喊起來“哥哥,彆管我,任他殺了我好了!”
王右丞心中在天人交戰,這高大男人體內的靈根已是個威猛少年的樣子,竟不比夕月掌門弱。自己與他比起來簡直連個蝦米都算不上。
他心急如焚地道“我說,我說!這個曼荼羅壇場上本有一群大王級石佛妖,組成了一道很厲害的曼荼羅陣法。我們是來找這個陣法咒訣的!”
高大男人拽出王仙兒的右眼珠,將血淋漓的眼球甩在王右丞臉上,道“你在騙我。再說謊的話,她左眼的妖丹就要碎了!”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王右丞撕心裂肺地喊道。
他垂下頭,戰戰巍巍地說“我說我說我是來”
他猛地抬臉,射出一道蛛絲,卷了自己的劍射向那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從粗布中抽出一柄長劍,打飛了黑蛇火劍,將滿臉是血、已經昏厥的王仙兒丟在了地上,一臉凝重地望向王右丞。
王右丞見他神情莫名地緊張,不解地轉了一下臉,赫然發現自己身側竟不知何時立著一雙白鞋白襪。
他急忙仰頭,一個穿著白裙、頭戴貓耳玉釵,勾著黑色狐媚眼線的女人正笑吟吟地看著那男人。
“你你是月山上救我的”
隻聽那男人和這女人同時開了口
“你是誰?”
“你是誰?”
二人說完電閃般拚了一劍,王右丞呼吸一滯,被二人劍上的靈力壓地無法呼吸。
再抬眼時,這二人已沒了蹤跡,壇場上隻有風和散落的皮皮花瓣。
他以黑繩蛛絲纏住斷掉的椎骨,人參紅丸的藥效發動,立時修複好了身體。王右丞踉踉蹌蹌地奔到王仙兒身邊,隻見她右眼框黑洞洞的,全身在痙攣。遂心疼抱著她嬌軀哭了起來。
此時一陣悉悉碎碎的腳步傳來,有個女的在說話“有顏良族長布下的這個絕妙陷阱,簫逵和王右丞應該死透了。多虧黃淑淑施放在王右丞這醃臢身上的鼬妖氣味,咱們才能一直跟蹤他,並知道他要來這兒。”
又一個男的說“待會咱們收了屍,依計宣布簫逵與他在這壇場私鬥,雙雙而死。北極島也拿咱們沒有辦法,哈哈哈!”
說話間,玄英山的貓兒頭領與老孟,領著那三隻豺妖走了過來。他們迎麵瞧見王右丞正抱著昏死過去的王仙兒正狠毒地望著自己一行人,不由得嚇了一跳。
老孟看到地上三顆妖尉的頭和王右丞身邊剛烈的屍體,驚吸了一口涼氣。他眼睛轉了轉,立即擠出一副笑臉說“王師弟啊,我們奉命來打掃浮屠塔,想不到你居然在這裡除妖。瞧你妹妹好似受了重傷,我們這就去帶你們回去療傷。”
貓兒頭領也附和說“是哩,讓老孟乘著燕子回去,我們幾個先照看你們吧。”
王右丞陰沉著臉,緩緩地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妹子隻瞎了一隻眼而已。你們剛好可以治她的眼”
貓兒頭領訝然說“我們可不會醫術啊!卓顏良族長那邊有上好的妖傷藥,不若我們帶你去山莊裡如何?”
王右丞不答她,指上射出一簇黑火燃斷了簫逵身上的枷鎖,低聲問“簫頭領,你能單殺了老孟麼?”
簫逵沒有了桎梏,如一座黑鐵塔站了起來,渾身靈力暴漲道“小哥,在玄英山殺人,若被人知道可是不太妙哦!”
“無妨,將他們全殺了不就沒人知道了。”
簫逵早就對這些暗害他主子卓王孫的人不爽,隻是時機未到,一直在隱忍。如今白撿了條命,再沒什麼顧忌,當下折斷了一隻佛像的手臂做兵刃,突地跳在老孟身邊,抓了他往遠處走去。
“老孟啊!我與你好好敘敘舊,彆妨礙了小哥給他妹子療傷!”
貓兒頭領並那三隻豺妖抽出妖器,就要撲上。
萬條黑繩霎時困住了他們,四個戴鬥笠的地獄黑卒以大斧又將他們砍倒。
貓兒頭領妖力修為也是不差,橫掃一支尖牙槍堪堪脫了身。
但她迎頭撞見了一隻大黑火蛇,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口吃了進去。
狂風落儘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待簫逵扛著老孟的屍體走回來時,看見貓兒頭領和三隻豺妖的屍體被一根蛛絲吊在了半空,屍體丹田上都有一個手臂粗的洞。王右丞手掌上的四粒顏色各異的妖丹,像四顆葡萄籽。
簫逵將屍體扔在地上,坐在旁邊默默地看。
王右丞以吞噬劍氣改造了四顆妖丹,隻撿了一顆與王仙兒左眼妖丹大小相當的塞進了她右眼中。他看也不看剩餘三顆妖丹,隨手丟在了地上。
不久王仙兒從昏睡中醒來,摸了摸右眼,又瞅著四具妖屍,當下明白發生了什麼。她伏在王右丞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
“等日後再遇到蜘蛛妖,再拔了它的眼睛給你。如今你先湊合用這粒吧”,王右丞安慰她說。
簫逵眼見再無什麼事,起身告辭說“小哥,我主子與你的”
“我已經接了任務。”
簫逵放下心來,就要離去。
“簫頭領,玄烈當年的手下死而複生,你覺得他們到底要乾什麼?”王右丞忽然問。
簫逵知他已是自己人,也沒猶豫,就說“當年卓、孫兩家的第一代族長並沒有真正意義上殺死玄烈,他的妖丹被以‘鎮妖八卦圖’封在地宮之中。而玄烈的八妖將和十八妖尉的妖丹則被埋在了玄珠山裡。我想剛才那有大神通的男人既然能複活妖將,想必亦能複活玄烈。他以此為條件,與卓顏良那狗雜聯了手。”
王右丞聽罷點了點頭。
“我還要回去保護主子,小哥自行保重!”簫逵說罷便走了。
王右丞扶著王仙兒站了起來,以黑火將幾具妖屍燒成了灰,才轉身走向了已經歪歪斜斜,幾要坍塌的大浮屠塔。
王仙兒身體還沒適應新的妖丹,腦袋裡一片混沌,隻依在一塊碎石上等他。
走在浮屠塔階上,王右丞懷中的寶刀發出了幽蘭的光,一座佛像整塊陷落了下去,露出個黑漆漆的洞。
三個已經死去的女家奴正站在洞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