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右丞見她一臉驚慌,心說這任務難道人儘皆知?便道“之前在賞金任務處隨手接的。怎地,你知道這任務?”
小福女緊張地吞了一口茶,反而問“是不是還有張黃紙在上麵,你可曾見了?”
眾人見她神情緊張,也都老大好奇,紛紛望向王右丞。
王右丞隻好將黃紙捏出,鋪在桌上給大家看。
查方平滿不在乎地說“有什麼奇特的,除個草還能遇到啥子危險。”
小福女則往四周瞅了瞅,扒著桌子悄聲說“第二行字是弘茜的筆跡,這個任務是她發布的。”
王右丞拍了拍她腦袋,問“弘茜是誰?”
小福女撇撇嘴,道“她是我閨蜜。”
“哈?你閨蜜?”一群人奇道。
車金鳳則說“福兒姐姐,你有好朋友怎麼不介紹給大家啊,咱們好相認相認。”
小福女用講鬼故事的語氣說“她已經瘋了!”
“瘋了?”王右丞皺眉說。
“是哩!她進島時還是個小孩童,與我差不多年紀。我倆就住在婆婆的抱廈裡,一起玩了差不多四年。直到第五年,她忽然揣了這個勞什子的任務牌子回來,一切都變了。”
她將這個牌子‘啪啪啪’地磕在桌子上,道“喏,就是它!我第一次見這牌子的時候,黃紙上還隻有第一行字,是拓上去的。”
“她怎麼瘋的?”王右丞問。
小福女將幾人摟在一起,蚊聲說“這就要從五年前開始講起。彆怪我沒提醒你們,經常失寐的人彆聽,小心晚上害怕。”
公孫紅冪急忙起身,道“我最是膽小,還是不聽了,這就去右側小樓讀書睡覺去。”
見她走了,查方平催道“快講,快講!”
小福女鬼氣森森地說“我一直與弘茜睡在一個屋裡,不過分了兩張床。大約是五年前,她忽然開始說夢話。”
車金鳳疑道“說夢話有啥奇怪的,人人都會說。”
小福女的臉在琉璃燈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道“她說的夢話卻是與她不相乾的,而是以另外一個人的語氣在對話。”
“另外一個人?”王右丞奇道。
“不對,是兩人!她夢中說的話,是兩個與她生活完全扯不上關係的人的對話。”
查方平天生愚笨,撓著頭說“啥意思啊?大姐頭,你能否講清楚些啊?”
小福女想了想,繼續說“我記得清楚,在五年前夏天的暴雨夜中,弘茜大半夜忽然說了一句‘哪哈來,存花節,儂力去哈?’”
幾人麵麵相覷,儼然不知道這句是啥意思。
飛鼠飲著茶說“這是土渾語,意思是‘明日便是花節,你準備去弄什麼?’”
土渾國是西域小國,遠在西方。王右丞遂問“弘茜是西域人?”
小福女搖搖頭道“不,她是土生土長的東齊人,從來沒離開過自己家鄉。”
飛鼠此時也來了興趣,便說“一個在大陸東方長大的小丫頭,忽然開口說了西域方言,確實古怪。”
小福女接著講“我本來以為弘茜跟我一樣,害怕打雷爆閃,在跟我說話。便鑽到她被窩裡,卻見她正閉目酣睡。突然窗外一道閃電,弘茜在轟隆隆的雷聲中,捏著嗓子學著另外一人的腔調,又說了一句‘彆依強鵝囊囊,塞了環環花。鵝不符華,去海子裡擼轟花。’”
幾人又望向飛鼠,飛鼠翻譯道“有人搶我姑娘,送了環環花給她。我很生氣,決心去沙海裡找紅花。”
他又解釋說“西域一神教和多神教並存,每個小國都有自己崇拜的神。環環花極其難生長,相傳是西域掌管因緣之神厄洛斯種在人間的。而沙海裡的紅花,其實是一朵白花,隻是在無垠大漠的夕陽中被映成了紅色而已。這花僅存在傳說裡,相傳是天淚所養。收了這花的女孩,便會為男孩流一輩子眼淚。”
小福女連連點頭,道“弘茜接著又換成原來的口氣,說‘莫寒裡的花花,擼不到,累枯儂捉不起咧。’”
王右丞不耐煩地說“雜家博學,自有關於西域方言的書。你一定偷偷查了,知道是什麼意思。隻管說白話,不要再扯鳥語!”
小福女不滿地吐了吐舌頭,才說“弘茜以第一個人的語氣說‘這是沒影子的花,累死你也找不到呢。’”
“接著她又以第二人的腔調說‘聽說,在胡浚沙海裡的水泡子旁就有。’”
“隻聽弘茜以第一人那般又道:‘胡浚沙海裡正在鬨鬼。上月,我大叔二嬸娘的男人給兩個大陸來的人做向導,進到胡浚沙海裡再也沒出來’,”
小福女覺得總是說弘茜以第幾人說話太囉嗦,便乾脆‘第一人’、‘第二人’往下講
“第二人道那兩個大陸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要去挖裡麵的古墓,得罪了沙漠神仙,肯定死在裡麵了。我去找紅花,不相乾,今夜就能趕到胡浚沙海裡的水泡子。
第一人說最好多找些人去吧,那兒也鬨鬼!
第二人道紅花見了彆的男人,就不靈了。我女人隻許對我哭,不會為彆的男人流淚。我帶四匹駱駝去,保準沒事。
第一人說若找不到,就速去速回。”
小福女說完,便問“第一夜的夢話到此就結束了,我在旁邊乾等了半柱香,她再也沒說彆的。”
車金鳳好不稀奇,說“她怎麼平白會說彆人的對話哩?!”
小福女笑了笑,道“更詭異的是,我查了曆史書,原來吐渾國在200年前就被高蘭昌國給滅了。弘茜的夢話,是距她至少200年前的兩個土渾人的對話!”
查方平儼然有點接受不了,車金鳳也直說再聽就睡不著了,二人起身告辭就走了。
眼見他倆從門口一群彘人魂中穿過,王右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嘿咻,睡前鬼故事好催眠,仙兒也困了”,王仙兒伸伸懶腰,作勢就要去睡覺。
飛鼠一把捉住她道“是修煉前的鬼故事,不是睡前的。你隨我繼續進地下特訓!”說完不由王仙兒掙紮,將她拖進了練武樓。
王右丞還想繼續聽,小福女卻打起了哈欠,道“明日再與你講,總之這除草的任務你扔了吧。”
“明日就是壬子日,是弘茜規定任務的最後時限了。我我還挺想去雜家道場做做客的”,這任務似與神仙姐姐有關,而他小福女的娘是否活著還抱著疑惑,遂不肯輕易放棄這個任務。
小福女無奈地說“那明日我陪你走一遭吧!”說完亦從彘人魂堆裡離開了。
整個院子空蕩蕩的,石頭他們也都睡了。
王右丞蹲在溪水上一看,自己的右眼又紅彤彤亮了起來,那隻消失不見、有七顆腦袋的家夥不知會不會突然冒出來。他一陣害怕,突突地跑上了右側小樓的二樓。
公孫紅冪剛換上睡裙,正躺在床上秉燭夜讀,見他闖入,又驚又喜地問“相公,你有事麼?”
王右丞將她扛在肩上,快速踱上了另一側小樓的閣樓。他也不點燈,將她平放在床幾上,就著朦朧的月色說“你莫因彆人的話吃心,我既與你在一起了,便不會不在乎你。”
公孫紅冪不料他突然說情話,臉紅地點了點頭,怯聲說“你可是聽了什麼駭人的鬼故事,害怕不敢一個人睡?”
王右丞很是尷尬地點點頭。
公孫紅冪羞答答一笑,伸手將他摟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