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隻要街坊四鄰長時間看不到周修遠,自然分不清兩兄妹的模樣。
果不其然,她一擊即中,考中秀才,全家人歡喜得大辦宴席。
那一日,隻有母親麵色鬱鬱,即使當著親朋好友麵前也不斷拭淚。
父親隻好對賓客解釋母親是憂心她要外出求學。
但其實周庭芳知道,母親…是怨恨她搶了周修遠的人生。
那一天,秦家也跑來慶賀。
父親和秦家老爺都喝醉了酒,席間竟不知說到了什麼,就將周庭芳許配給了秦少遊。
兩家自然而然的成了親家。
可周庭芳卻從未見過秦少遊的模樣。
她並不想成婚,就隻能更拚命的考試,隻有讓周家人看到她的價值,隻有她手裡的權力牢牢鞏固,她才有對抗命運的資格。
可惜,她越是功成名就,秦家就越有耐心。
父親舍不得放棄她越來越高的地位,更不願意她早早嫁人,隻希望她再更進一步,地位更加穩固。
甚至好幾次,父親有意無意提起要退婚之事,都被秦家老爺含糊帶過。
父親沒有辦法,隻能找各種借口拖延。
先是借口周修遠得了重病,需要修養好幾年。
又是找人測了八字,說是周庭芳近兩年不易出嫁。
最後一直拖到秦老爺去世,秦少遊守孝三年。
再後來便是她被人打斷腿,周庭芳和周修遠各歸各位,她為逃出周家牢籠,才勉強同意和秦少遊的婚事。
說起來,兩家定下婚事也有十年。
可這期間,她隻見過秦少遊一次。
她隻記得是個斯文清秀的翩翩公子,待人溫和有禮,其他的……她記不得。
甚至,她連秦少遊長什麼模樣都不記得。
秦少遊隻是她的擋箭牌。
她是乘風而起九萬裡的鯤鵬,怎麼會留意人間的池魚?
可是,據秦老夫人說,在父親三番四次的推諉之下,秦家老爺不是沒猶豫過。
畢竟周家門檻越來越高,所謂強扭的瓜不甜,秦老爺心裡自有其他盤算。
奈何,秦少遊很堅持。
這是秦老夫人的原話。
“他呀,是從一開始就認定你。怎麼勸都不聽。”
周庭芳常常覺得秦少遊這個人很奇怪。
她當時已經是個殘廢,秦少遊卻堅持娶她,可以說他是為了周家權勢。
可那從前呢。
秦少遊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心意。
也就是說,他是真真正正的從一而終。
周庭芳很不理解。
她不理解秦少遊的“情深”來自哪裡。
他甚至沒有見過周庭芳,唯一見到的還是自己扮演的“周修遠”。
他的情深,在周庭芳看來仿佛空穴來風,毫無邏輯,更無蛛絲馬跡。
或許,他隻是信守承諾而已吧。
周庭芳隻能這樣解釋。
似察覺背後那道火熱的視線,秦少遊轉頭。
他看見沈知背後有個清瘦斯文的青年,年紀不大,目光深邃。
四目相對,那人禮貌一笑。
仿佛剛才那灼熱的視線,不過是他的幻覺。
秦少遊拋開心中不適,微微頷首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