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娘子站在一攤血水上麵,眉眼銳利,猶如鬼魅。
一字一句,猶如利劍。
“好好想清楚…再說話。彆為了幾錢銀子,將性命都搭進去。”
那老道盯著周庭芳。
恍惚間又回到那日。
她那乾枯的手,扒著他陰惻惻的笑,以及那一句。
——誰說我是周小娘子?
鬼啊!
水鬼!
那老道望著她,哆嗦的詢問“那我…我…我到底見過周小娘子沒有?”
周庭芳嗤然一笑,一字一句,“看來…這老道也不確定他到底做過此事沒有。林大,你就尋這麼個人妄圖栽贓陷害本縣主,我看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她又望向周修遠,氣勢驚人,咄咄逼人,“這件事…駙馬爺怕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怎麼又點到他了?
周修遠頭大無比。
父親和柔嘉縣主鬥法,為何要將他卷進去。
林大站也站不穩,卻還要和她纏鬥,虛弱說道“縣主如此強勢,拒不認罪,無非是覺得苗氏和老道都算不得證人?”
周庭芳冷笑一聲,“他們兩個,一個偷雞摸狗,一個品行不端,為了碎錢幾銀什麼都肯做。這樣滿口謊話的人,他們作證,端問程大人敢不敢用。”
程路連忙捋著短須道“柔嘉縣主說得沒錯。你若是再隨意誣告攀咬,擾亂朝堂,即使你是周家的人,也彆怪本官不客氣!”
程路彆有深意的看一眼周修遠。
周修遠臉臊得緋紅,低斥一聲“還不立刻滾下去?”
林大一臉羞憤,似不情不願。
似乎到這裡,案件進入焦灼狀態。
那羅老漢一臉焦急,下意識的望向周庭芳,周庭芳卻對他做個稍安勿躁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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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羅老漢狀告周家一案,似乎被林大這麼一攪和,反而讓眾人模糊了焦點。
周庭芳心中也是納悶。
周春來選擇在這個時間點讓林大來敗壞自己名聲,究竟想要做什麼?
恰巧就在此時,周春來聲音徐徐響起,“縣主的意思是…隻有品行高潔頗有名望之人作證才能被采納?”
周春來一入內,頓時又是一陣騷亂。
周春來雖然沒有品級,卻是沈玉蘭的君舅,程路不得不站起來行禮,“周老爺子——”
秦少遊也站起來,臉色無甚變化,“嶽丈。”
周春來一一回禮後才望向周庭芳,“柔嘉縣主的意思是當證人對品行也有要求?”
周庭芳笑,“我不是今日主審官,輪不到我來定論。”
程路連忙道“證言是否采納與證人沒有關係,端看是不是真實有效的證言。”
“好。有程大人這句話就夠了。”周春來轉身回望人群之中,做一個請的手勢,“德惠師父,您請——”
德惠師父?
周庭芳和屏風後的沈知皆是麵色一沉。
此人,正是相國寺主持大弟子。
在京都內很有威望。
周庭芳知道,今日案子走到現在,才算是真正的圖窮匕見——
人群之中也炸開了鍋。
“德惠師父,是相國寺的大師父吧?”
“相國寺主持和一眾弟子深居簡出,鮮少入世,今日竟然為了一件案子而下山來!就是不知這周老爺子如何說動大師父下山的?”
“什麼一件案子?你忘了第一個苦主羅老漢了?他告的可是周家欺君之罪,那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周家若不自證,怕是全家都得抄家流放——”
果然很快,走進來一位身形清瘦高大禿頭和尚,他身披象征“三如法色”的若青、若黑、若木蘭三色袈裟,步伐輕盈,神色肅穆,仿佛一切塵囂與他無關。
周春來對那大師父行禮,“德惠師父,因為我周家的家事,麻煩您走這一遭了。”
德惠師父卻擺手,神色淡然冷漠,“不必。”
周春來冷冷一笑,撇向周庭芳。
卻見那人神色淡淡,站在人群之中,處變不驚。
頗有兩分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從容。
周春來不由高看她一眼。
此女子,當真是了不得。
若說她沒有目的就上京,周春來絕對不相信。
這是個棘手的對手。
不過,想要他周春來死的人很多,但最終又有幾個能真正傷到他的皮毛?
管他什麼世子、縣主,誰敢擋他周春來的路,誰就要被他扒下一層皮來!
周春來麵有倨傲之色,問向眾人“這位…想必大家都認識吧。”
程路也連忙雙手合十行禮,“德惠大師父。您怎麼也下山來了?”
那和尚回禮,“駙馬和師父頗有私交,周老爺既說周家有難,我相國寺便不得不幫。”
程路麵有尷尬,“師父,我們今日是朝堂審案,您是來做證人的。前頭兩位證人的證言都被駁了回去——”
“無妨。周老爺請貧僧來,是讓貧僧實話實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有什麼便說什麼,貧僧能保證今日在府衙說的話全部真實,毫無作假。”
周春來笑道“如此甚好。既有大師父作保,我周家清名可保。”
周庭芳也笑,“周老爺子到底要告我什麼,不如給我個痛快。我還急著回去吃午飯。”
兩人視線交鋒。
皆是笑意盈盈。
旁人看起來,必定認為這兩人關係極為親密。
“縣主莫急。既然縣主不給我留一條活路,我也不能束手就擒。”
“周老爺子這話說得奇怪。您派下人將我爹娘、前婆母、這老道不遠數百裡路接到京都來,又特意選這麼個日子告我不忠不孝,到頭來反來指責我不給周老爺子留活路。您這話…我實在是不明白。”
周春來卻轉身對眾人說道“諸位,先前柔嘉縣主說我周家誣告她,並用強權脅迫,讓那苗氏和那老道都不敢發聲。幸而有相國寺的師父趕來相助,我且問諸位一句,苗氏和那老道的證言做不得數,那大師父所言…可讓人信服?”
“相國寺的師父…德高望重…自然是信得過的。”
“沒錯。這回終於有審案的樣子。相國寺的師父絕對不可能說謊,更不可能栽贓陷害。”
周庭芳眉梢微挑。
唇角輕扯。
心中卻略有不安。
她隱隱約約猜到周春來的底牌,腦子迅速轉動起來。
心中卻也忍不住感慨她這位父親,還真是心有城府。
若非生不逢時,怕是她的好爹也能科舉做官,改變周家門庭。
可惜,心術不正,害人害己。
“那好。我就在這大堂之上,詢問大師父幾個問題,大師父儘管如實回答便是。”
“周施主請問。”
“去年臘月年底,太後娘娘去相國寺為德安長公主祈福,相國寺是否被搜尋一空,出入皆有重兵把守,寺內所有可疑人員全都被勸下山去,即使是寺廟內的師父們,進出都要查驗腰牌?”
德惠師父微微一楞,隨後點頭“太後娘娘鳳體千金,寺內寺外自然要嚴格把守。”
“那請問——”
周春來忽而轉向周庭芳。
“一個到相國寺不過幾日的寡婦娘子,無根無萍,為何能在太後禮佛期間停留在相國寺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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