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個好爹還真是不打無準備的仗。
周庭芳倒是有些好奇…這個證人是誰。
人群之中很快緩緩走出一熟臉來。
周庭芳左思右想,才想起在京都近郊驛站之中見過,好似叫什麼王解差的。
周庭芳到這裡已經全然明白了。
周春來這是準備從相國寺她救下施明澈開始下手。
隻要能夠證明她和沈知裡應外合,故意弄出一個救命之恩來,那她和沈知一個欺君的罪名便跑不了。
這是…要拉著她一起入地獄啊。
周庭芳忍不住想笑。
那走上來的解差哪裡見過這樣大場麵,當下嚇得雙股顫顫便跪倒在地,“見過各位貴人,各位老爺——”
周春來完全取代程路的位置,開始逼問那解差。
“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名叫王漢,家住京都小水縣十裡村,是縣裡驛站裡的解差。平日負責打掃驛站、迎來送來、給路過的流放犯人們蓋過路章、準備食宿等。”
“好!去年臘月,你可曾見過堂上這兩人?”
那解差哆哆嗦嗦的抬眼,甚至都不敢看沈知和周庭芳的臉,隻匆匆一掃就低下頭,“我…我…”
解差哪裡說得出個所以然。
僅憑衣著和今日這場景,那解差就知道自己攤上事了。
都怪自己一時貪心,那林大給了他五十兩銀子,說上京都當證人說一兩句話就行。
哪知是這樣大的陣仗!
“這位小哥,不必害怕,就如德惠大師父一樣,你看見什麼便說什麼,隻要是實話即可。”周春來看了程路一眼,指著他說道,“你看見堂上坐著的那位大人沒有?他是程路程大人,今日專審這案子。程大人此生嫉惡如仇,不懼權貴,是非分明,絕對不會包庇凶手。你有什麼話,放心直說!”
那解差望了程路一眼。
程路低咳一聲,暗惱周春來給他帶高帽子,讓他此刻下不來台。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程路隻好順著周春來的話,狠狠瞪一眼那解差,“周老爺子說得不錯,他問你什麼,你照實回答便是。”
那解差哆嗦著道“回稟各位老爺貴人的話,小人…小人去年在驛站當差,記得這兩位貴人當時確實下榻在驛站內。那邊那位貴人當時做男裝之相,和另外那貴人一起來到我們驛站。”
周春來問“你確定他們二人是一起來的,是互相認識熟知,而不是湊巧前後去到驛站的?”
“對,小的確定。小的親眼看到他們二人還有一批護衛一起進入驛站,期間兩人還說說笑笑,看起來關係極為密切。”
“大膽!”程路撇一眼麵無表情的沈知,自己倒是先嚇破了膽,“既然是去年年底發生的事情,你為何到現在還記得清楚?更何況驛站每日人來人往,你如何隻看一眼就能確定是他們二人?本官勸你看清楚了再說話!彆胡亂張口,當心稀裡糊塗丟了性命!”
“啊……”那解差一下抖如篩子,話都不敢再說。
周春來笑道“程大人何必恐嚇這小哥。這小哥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不過程大人所言有理,既然是去年年底發生的事情,小哥為何又記得如此清楚?”
“大人明鑒,驛站雖然每天人來人往,可少有像這位大人貴氣逼人且攜帶大批護衛的人出現。且那日還有一位穿金戴銀美若天仙的小姐,好像姓蕭,那馬車能容得下七八個人坐,四角還有風鈴珍珠,極為華貴,小人自然有印象。更何況…幾位貴人入住那一晚,驛站還發生走水,險些整個驛站付諸一炬,還好沒燒到人,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因而小人印象十分深刻——”
一說到走水。
周庭芳暗中瞪了沈知一眼。
沈知微微挑眉。
“大人!”周春來忽而抱拳看向程路,聲音提高,中氣十足,足以讓府衙上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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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現在已然清楚。先前羅老漢狀告我周家偷梁換柱,說周庭芳女扮男裝代兄科舉全是無稽之談!這羅老漢原也是我家裡奴仆,前年聽聞我兒在西北受傷,因考慮到他兒子羅小燚在我兒跟前做小廝,也同我兒下落不明,我可憐他慈父之心,將他帶去西北。那羅小燚是個好孩子,據說一直護著我兒逃跑,最終二人都生死未卜。”
“後來找到羅小燚屍首,這羅老漢就恨上了我,認定他兒子是因為修遠而死,一直叫囂讓我家償命。後來我救回修遠時,羅老漢已經離開。”
“我一直以為羅老漢已經死在外麵,心裡還一陣愧疚。甚至回京以後,就立刻將羅老漢的妻子張氏招到我府上做廚娘,就為給她一條生路。我想著那羅小燚畢竟是為了修遠死的,我厚待他娘也是應該。可這羅老漢不知為何,一門心思的認為是修遠害死了羅小燚,一直尋機會報複。”
“半月前,張廚娘跳河自儘,羅老漢就更確信是我斬草除根。一門心思的想要報複我周家。”
“可羅老漢——”周春來眼眶微微發紅,又氣又急,似乎怨他恩怨不分,“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那張廚娘死的時候已經離開我周家好幾日!”
羅老漢一臉驚色。
程路道“我還有印象。半個多月前,有個女子跳河,說是思念亡夫,又給主家惹了禍事,一時想不開就——”
這一下,京都老百姓們忽而有了記憶。
“對對對,就是半個月前,離望仙樓不遠的橋上,我婆母眼睜睜看她跳下去的,回來還跟我們說…那張廚娘好可憐,死了男人又惹惱主家…”
“說起來,那張廚娘的屍首到現在都沒撈到呢!”
“那水渠水流湍急,屍體隻怕是衝到護城河裡去了——”
“那這張廚娘就是老羅漢的妻子?她不是說男人死了嗎?”
“或許這男人一直沒來找她呢!”
老百姓們議論紛紛,隻覺得今日這案子七纏八繞,叫人不辨真假。
但也有那聰明的,知道今日這案子怕是沒那麼容易決斷。
一個駙馬,一個世子,誰有欺君之罪,誰就得掉腦袋!
“對了!”周春來語氣一頓,頓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張廚娘消失那一日,正好是沈世子來我家之時。”
羅老漢不可置信的望著沈知,隨後卻立刻收回視線。
幾乎是立刻,羅老漢確定自己的立場。
“周春來你不必顛倒是非,我娘子怎麼死的我或許不知道,可我兒子怎麼死的,我卻一清二楚!是你!你說的會提前告訴我兒子讓我兒子離開,不曾想我兒子根本不曾收到任何消息,一直戰死到最後!秦大奶奶帶出城的人全都死在那裡,隻有一個錦屏護著人逃離,也是你一直暗中追殺錦屏,你分明就是斬草除根!隻要我們這些人死了,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周春來一臉痛心疾首,“我知道羅小燚是你唯一的香火,可既然他做了我周家的奴仆,為主儘心也是應當。後來我也尋到他的屍首派人厚葬他,更是周全照料張廚娘,你到底還要做什麼啊——”
而一側的周修遠這時才知道今日這案子到底告的是什麼,不由臉色大變,震驚的望向周庭芳和沈知!
他們竟然聯合羅老漢,要將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全都翻出來!
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難怪父親堅持讓林大告柔嘉縣主!
可柔嘉縣主什麼時候和沈知變成一夥的了?
也就是說,沈知當真早就知道他是假的周修遠?
周修遠隻覺得腦袋嗡嗡的,整個人猶如墜入冰窟,四肢百骸都要凍掉,偏偏他想不出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頭頂上那把屠刀落下來——
“大人!”周春來情緒激動,睚眥欲裂,“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許多了!我要告…告沈世子和周娘子聯手欺騙陛下,在相國寺內設下圈套,故意推王世子入水後再將人救起來,從而替周娘子換取一份救命之恩!”
此刻,大堂上一片死寂。
程大人抿緊下唇,默不作聲。
不敢問,不敢說,不敢動。
倒是周庭芳冷笑一聲,慢吞吞的開口“然後呢……”
周春來一楞,“什麼然後?”
“周老爺子既然說沈世子這麼不辭辛勞,冒著欺君之罪的風險將我扶上縣主之位,然後呢?沈世子圖什麼?”
周春來牽唇一笑,“自然是用你來牽製京都婦人,換取消息,方便沈世子把控朝政——”
程路登時又是一腦門的汗。
如今周家竟然不指控欺君之罪,看這情形,是要控訴沈知謀逆造反了啊——
沈知冷笑出聲,“周老爺子當真看得起我,我一個小小的勤王府需要借助一個婦人之手來把持朝政。就是不知周老爺子這番說辭…敢不敢當著陛下的麵再說一次?”
“沈世子自然是一心為國儘忠職守。或許沈世子沒有把控朝政之意,可背地裡一係列的暗動作,先是帶柔嘉縣主進京,又夥同縣主欺瞞陛下,隨後又逼死張廚娘,將這份罪過按在我周家的頭上,借機收買羅老漢,鋪開天羅地網,目的已經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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