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和高俅離開垂拱殿,急匆匆的往戶部那邊走。楊震要回到辦公室,多安排些人,分多路在京城打探一下,找一座像樣的宅院。但是給高俅提親的事兒,楊震馬上想到了王詵。王詵是高俅的老主人,高俅如今升到這麼大官了,王詵肯定很高興。要給他提親,王詵一定很樂意也很積極。
楊震的步子特彆快,從後麵看,會認為楊震年輕,高俅年長呢。因為高俅似乎跟不上楊震的步伐,再加上高俅走起路有點探腰。走了不一會兒,高俅就從後邊輕輕拉了一下楊震的官袍,說:“楊大人楊大人,您慢點走,我有事跟您說。”
高俅在王府的時候,隻是一個幫閒,端王爺的小球友。那時候,楊震作為大管家、王府的當家人,對高俅既很關心,給了他父兄般的溫暖,但也讓高俅覺得楊震很威嚴,因此高俅還是挺怕他的。當然,因為楊震一向脾氣好又厚道,對待在王府做事的人,不論老少都很關心也很體貼,所以高俅對楊震有一種本能的尊敬與畏懼相混合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一旦形成,就會很長時間難以改變,除非有了本質性的重大事件引發。現在高俅當上了從一品的太尉,比楊震的品級還高了兩級,所以高俅現在說話的味道,自然跟以前有些不同,但是仍然帶著一絲絲的膽怯。
楊震收住腳步,親切的說,“哎喲,我的太尉大人呀,皇上催得那麼緊,你看皇上對你的事兒多麼重視,多麼用心呀。你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啊,有皇上親自給你安排找房子,還給你安排說媳婦兒,天下沒有第二個人,能有你這樣的福氣,這才叫洪福齊天呢。”
高俅忙說:“哦是哦是,這是肯定的,皇上對我的好,我這輩子都報答不過來。”
楊震問他:“想跟我說什麼事啊?你如今是太尉了,你隻管吩咐老臣就是,老臣定然給太尉辦得妥妥地。”
高俅忙說:“哎喲,我的老管家,您永遠都是我的老管家,是我的好老叔。我私下裡一直都把您當我的親爹來看的。我那爹,可沒有你這麼好,差遠了。我是想給您說呀,提親的事兒,您就先不用操心了,您隻管給我找房子,隻要找上房子了,這親事啊,就不用費心了。”
楊震吃了一驚,瞪著眼,看向高俅,問道:“啊喲,這麼說你已經有人了,還瞞著皇上是吧?那好,我現在就回去報告皇上。”
高俅噌地一個轉身,迅速站到楊震的前麵去,伸出兩條胳膊,呈扇形的姿勢抱住楊震,可憐巴巴又急咧咧地說,“哎呀呀呀呀,老管家,老管家您可不能這樣,要是讓皇上知道了,皇上該多麼傷心,會怎麼處罰我呀?皇上說給我提親,我一直都沒敢說實情呢。”
“為什麼?你有了女人,這是天大的好事兒,皇上一定會為你高興的,我們都為你高興。那你為什麼不敢說?為什麼?不想讓皇上知道,還是有意瞞著皇上?你如今可是太尉了,是皇上最近的近臣,你要這樣,那可是不行。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這可是欺君呐!欺君可是死罪,要遭天譴的。皇上對你是什麼心情,又是怎麼給你辦的,你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之所以不敢讓皇上知道,一呢,是因為這個女人呀,按照老管家您的說法,她不是正經人家的閨女,或者說不是良家婦女。我怕皇上知道了,要麼怪我,要麼批我,要麼就是不同意讓我退掉。可也不是那等無良女人。二呢,這事當初的時候啊,是王詵王大人撮合成的。他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讓皇上知道,啥時候正式拜堂成親了,再稟報皇上。我答應了王大人,既然答應了,怎麼能說話不算數,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呢?您說對不?”
楊震聽高俅這麼一說,心裡就起了波瀾。他已經猜到,高俅說的這個女人是乾什麼的了。他想,既然是王詵給他撮合而成的,那就更加確證了這種判斷:這女人,不是歌女就是舞女,但願不是是賣身的就好。楊震又想到高俅的行事風格,和為人的作派,再跟王詵聯係起來,他就覺得,極有可能是從擷芳樓找的。既然這樣,自己也就不便再多說什麼,但這事卻一定要讓皇上知道,最起碼皇上不會因為自己不作為,而責怪到自己頭上。事實上,不是自己不作為,是高俅不讓自己去作為。他這麼一想,心裡就有了主意。便回答高俅說:“那好吧,我幫你保守這個秘密,可是皇上那邊我總要有個回複啊,那該怎麼辦呢?”
高俅擠巴擠巴眼睛,伸了伸舌頭,嘴唇一攪,牙齒像是搓動了一下,說道:“您不用擔心。這事啊,我讓王大人去跟皇上說,王大人自有他的辦法。彆人的話,皇上可以不信或者半信半疑,可王大人的話,皇上是沒有個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