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蕾今天還真是拿出了很大的誠意,整了兩桌子菜,不僅請了幫忙蓋房子的叔伯,還特意將村委會乾部,連同趙六丫和花嬸子,都請過來吃了晚飯。
兩桌子菜雖然都是野物,但誰讓村裡人都不炒菜呢,十菜一湯,蒸了一鍋大米飯,吃的牛籟子眼都直了,村裡的叔伯們也沒好哪裡去,甚至村委乾部也都吃的打著飽嗝。
這年月能吃的米飯,在農村還真不敢想,彆說在農村,就是在城裡都很少家庭能吃到。
可彆不信,一兩歲的孩子都沒米吃,家庭好一點的會用紗布縫一個網兜兒,在裡麵放一小把米係上口子,混在大碴粥裡一起煮。粥好了米也熟了,解開紗布兜兒,倒在小碗中,是家庭稍微好一點孩子特有的夥食。
牛籟子吃一頓飽飯,摸了摸肚子,滿足的喟歎一聲,引來楊組長的戲謔。“牛籟子,行啊,穿的像個人了,今天臉都洗白了,還能成了文知青院中客,我這看你是要有出息了。”
牛籟子斜眼瞥了楊組長一眼,一副嘚瑟的嘴臉,瞅的楊組長牙疼。“表叔,咋滴,我有出息了,你心裡不舒服?嗬嗬,等著吧,今年俺就買一輛洋車子,到時俺再戴上一個鴨舌帽,妥妥的城裡人。”
趙六丫還在低頭喝湯,聽到牛籟子的話,趕緊咽下口中的湯。“綠色的鴨舌帽嗎?”
兩個桌子上吃飯的漢子們,噗嗤噗嗤都笑的打嗝兒,特彆是牛籟子那一桌的村裡的老少爺們,喝湯的人都噗了一飯桌,好在大家幾乎都吃飽了,桌上也沒什麼菜了。
文蕾抬頭看了一眼牛籟子,貌似清楚的看見了他頭上戴了一頂綠色的鴨舌帽,她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趙大隊長白了趙六丫一眼,“你都多大人了,說話都不過腦子嗎?”
趙六丫張嘴剛想說話,楊組長就接過了話茬。“沒事兒,牛籟子戴綠帽子也沒啥事,他媳婦還不知道擱哪兒呢?”
趙六丫可算能接上話茬了,大嗓門喊的院外都能聽到。“誰說牛籟子的媳婦不知道擱哪兒了?楊敏就是牛籟子的媳婦啊。”
趙六丫扔完雷,低頭繼續喝湯,廚房裡突然就隻聽到趙六丫喝湯的聲音。
曾經一副啥都無所謂的牛籟子,此時兩腮爬上了紅暈,額頭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
趙大隊長皺了皺眉頭,抬頭凝視著牛籟子,他目光複雜,卻始終沒有張口說話。
牛籟子被趙大隊長看到渾身不自在,一改平時的痞態認真的看著趙大隊長。“表叔,俺知道楊敏不能好好跟俺過日子,俺也不強求,隻要她能給俺生個胖大兒子就成。”
楊組長皺皺眉,瞥了一眼牛籟子,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房間裡的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牛籟子,要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能娶個媳婦俺們都替你高興,可是楊敏真的不行,彆說讓他給你生一個胖大小子了,生十個我都怕沒一個是你的,怪不得六丫問你......”
“行了,彆什麼話都能說,多大人了。”張組長站起身,厲聲打斷了楊組長的話,深深的看了眼牛籟子。“婚姻大事,想好了再決定,娶媳娶賢,明知道不行娶回家乾嘛呢?能天天將自己收拾好了,彆那麼懶,總能娶到好姑娘。”
牛籟子的目光掃視了整個廚房裡的每一個人,他覺察到大家的目光都非常複雜,然後他沮喪地垂下了頭。
此刻,文蕾非常讚同丁雁羽的話,她意識到牛籟子對楊敏的感情確實是真心的,而在那毫不在意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深深的在乎。
他對楊敏並沒有過多的奢望,隻希望她能為自己生下一個兒子,他想成為她兒子的父親,如果無法留住她的心,他也不會強求,去留自便,能有個兒子相伴就足夠了。
文蕾對於接下來與牛籟子多了三分信心,她覺得這樣的男人雖然有點傻氣,但這份覺悟卻是無人能及的。
張組長走出廚房時,還特意瞅了牛籟子幾眼,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趙六丫一直在喝著湯,等她喝了第三碗湯後,才發現大家都走了差不多了,她覺得自己還有話沒說呢,人咋就都走了。
花嬸子白了趙六丫一眼,拉著她悄悄的說了一句。“趕緊走吧,俺都覺的有點不好意思啦,都吃的光盤光碗的,就差沒將盤子舔乾淨了,也不知道文知青和丁知青會不會笑話俺們。”
趙六丫瞅了瞅花嬸子,她覺得不對勁兒,花嬸子什麼時候這麼要臉了。“你什麼時候這麼要臉了?這事不對啊?”抬頭她就看到了張來剩紅著老臉站在廚房門口,趙六丫拍了拍腦門兒。
“哦,我說呢,今天文知青做了兩桌菜,你家人就四個,怪不得你會不好意思呢?”
文蕾和丁雁羽送完趙大隊長他們,回到廚房就聽到趙六丫咋咋呼呼的,丁雁羽笑著拉過花嬸子。“哎呀,花嬸子,那今天怕什麼耽誤你們家賺了不少工分了,幾乎都過來幫忙了。”
文蕾也特不好意思,連忙走進廚房裡,將收拾好的魚提出來幾條,送給了趙六丫和花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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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咋咋呼呼的花嬸子,這下更不好意思了,文蕾還從沒見花嬸子這麼彆扭過,皺著眉頭看了趙六丫一眼。
趙六丫撇撇嘴,提過文蕾送過來的魚,絲毫不顧忌的告訴文蕾。“你花嬸子覺得今天他們家人多,吃的太多了,將你做的飯菜都吃的一點不剩,不好意思了。”
文蕾和丁雁羽噗嗤笑出了聲,她們怎麼也想不到花嬸子,一身老臘肉,臉皮也算是村裡很厚的那撥人了,還能因為這事彆扭起來。
“花嬸子,你不會想讓我們下頓吃剩飯剩菜吧?我跟你說哈,文蕾是從不吃剩飯剩菜的,你們不吃光,下次再過來吃飯,她肯定會少炒兩個菜。”
花嬸子瞅著丁雁羽貌似不像說假話,而且趙六丫也將話都扯開了說,她也沒那麼不自在了,望著文蕾嘿嘿的笑了兩聲。“文知青,俺家你兩個哥哥,吃的有點多,你可彆笑話哈,你炒菜好吃,俺今晚都看到了,就他們倆吃的多。”
文蕾覺得花嬸子可真是太可愛了,“花嬸子,你怎麼不說他們是因為乾活不惜力,累到了,餓狠了才多吃了兩碗飯呢?我都非常不好意思了,你們家能賺工分的幾乎都過來幫忙了,你怎麼能因為多吃兩碗飯就彆扭起來呢。”
張爺爺在院外跟大隊長多聊了兩句話,走進院子聽到文蕾的話,連忙走到花嬸子麵前。“那兩個高一點的年輕人是你家的孩子啊,唉吆喂,太能乾啦,這一下午兩人可給累壞了,太實誠了,都是好孩子,你可真是有福氣啊。”
“時間還早,要不要到我房間喝水,咱聊兩毛錢的天唄?”文蕾看了一眼狼藉的廚房,聽到院子裡袁建和張來剩說話聲,她覺得不如將趙六丫和花嬸子叫到自己房間裡聊天,這廚房就留給袁建和肖青收拾。
趙六丫聽說嘮嗑,吃飽喝足沒事乾,不嘮嗑乾嘛,難道急著去大隊部找活乾?村委會那幫人也太閒了,讓他們先頂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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