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掃視了幾眼圍上來的村民，心中長長的歎了口氣，隨後緩緩說道：“要想讓大家夥兒不白忙活，還是讓楊峰帶村委乾部去同誌林場吧，雖然這片山林並沒有劃分到哪個兵團管轄，就近的兵團還是可以的。”
張組長和楊組長，以及圍攏上來的村民們並沒有理解柳老的意思，一雙雙迷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柳老，大家夥兒本以為柳老能幫著留下這些山貨，沒想到還是要上交兵團。
文蕾站在人群外，柳老的聲音她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掃視了幾眼一個個瘦弱的村民，她在心裡狠狠的歎了口氣。
山貨都上交林場，或許能為大隊要點好處，可村民們想不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怕是有點難了。
柳老的話點到為止，再多他也不能說了，隨後他低垂下眼簾，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張組長沒有尋思太多，隻是在心中狠狠的歎了口氣。
楊組長撥開人群，那雙大眼睛在人群中四處張望，最終在人群外找到了文蕾和丁雁羽他們。
“文知青，你跟俺說說，那柳老頭讓俺們將山貨交給農場，究竟幾個意思？”楊組長一臉疑惑地看著文蕾，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要把這些山貨交出去。
文蕾瞅了一眼楊組長，心裡有些無奈。
她知道這些村民們對柳老頭的做法感到困惑不解，可這些山貨既然留不下來，與其交給公社還真不如上交農場。
文蕾將目光停留在那些存放堅果和獵物的地方，然後緩緩說道：“其實，柳老頭說將山貨交給林場，大隊多少，可以得到一些回報，比如農藥、化肥和農具等。若是上交公社......最多也就得一麵錦旗吧！”
楊組長聽到文蕾的話，長長舒了口氣，要知道，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農藥、化肥和農具都是頂頂稀缺的，若是林場真能給這些東西當回報，也不算大家夥兒白忙活了。
然而，村民們似乎並沒有理解文蕾的解釋，反而發出了一陣唏噓聲。
他們覺得自己辛苦采摘的山貨就這樣被交出去，實在太可惜了。而對於農藥、化肥和農具，或許村委乾部會更感興趣，不僅因為太過稀缺，關鍵大隊想獲得審批是非常困難的事。但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他們更關心的是如何填飽自己的肚子。
所以，他們對於要把這些珍貴的山貨交給林場這件事感到非常抵觸，甚至一些頭腦靈活的村民已經開始在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應對這一局麵。
張組長蹲在黃首長腳邊，沉思片刻後，站起身來做出了決定：他要帶領一群村民先下山去。同時也覺得柳老的提議還是很中肯的。
張組長帶走了村裡一群強壯的勞力，打獵大隊倒是沒有跟著下山，倒是將獵狗都給了張組長他們。
跟隨下山的漢子們，個個都挑上了自家收拾的山貨和獵物，不管張組長如何勸阻，大家都沒有聽從。
他們心裡有自己的盤算，都要將這次山上收集的物資上交林場了，回頭自家收集的東西也全部上交，豈不是白白替林場忙活了這麼多天。
況且秋收後，山上的山貨本就是農民窩冬食物的主要來源之一，都上交了，今年怕是難過了。
回村的漢子們艱難的挑著山貨翻山越嶺，留下來的嬸子大娘和老人都沉默了，甚至孩子們也沒了歡聲笑語。
這天的堅果林裡，再沒有了歡聲笑語，勤勞的嬸子大娘也都不再去采集野菜和山貨了，一個個神色凝重的坐在樹下，眼中滿是愁苦和無奈。
打獵大隊不需要繼續挖地窩和陷阱後，原本打算一夥人帶著村民去周圍巡邏，另一夥人則負責開始打獵，但此刻他們也沒有了打獵的心情，一個個都無精打采、耷拉著腦袋，他們默默地站在那裡，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奈和沮喪。
文蕾和丁雁羽他們本來是要去打獵的，現在大家都不想白忙活，文蕾乾脆躺到了自己栓好的網秋千上。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上交山貨的事情，如果說是無法接受的話，那倒也沒有那麼嚴重，畢竟在後世，山上的那些東西也並不是可以隨意采摘或者破壞的。
看到村裡嬸子大娘們愁苦的神色，她唯一的感觸就是，窮！終歸還是貧窮鬨的！
顧晨看著文蕾，蔫蔫的躺在網秋千上。
他完全不在乎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眼光，大大方方地走到文蕾麵前，然後直接站在了她的網秋千前麵。
“彆不開心了，雖然不能留下山貨，但總歸能從林場那裡換來一些農藥和化肥。這樣一來，等到明年糧食大豐收的時候，大家的日子一樣會好過起來。”
文蕾慵懶地躺在網秋千上，有些無語地斜瞥了一眼顧晨，她著實不明白顧晨是從哪裡看出自己不開心的，而且對於他無時無刻不在找尋存在感的行為，她感到特彆無語。
文蕾一聲不吭，她根本不想給顧晨繼續展開話題的機會，索性翻了個身，閉上眼睛，不再理會。
村裡的嬸子大娘們儘管心裡存有一些不快，可這種情緒也僅僅持續了大半天罷了。還未到中午的時候，她們便又背起背簍，再度在山林中忙碌開來。
畢竟，於這些一輩子都在土地上辛勤耕耘的老農民來說，勤勞與獲取食物已然深深地烙進了他們的血脈深處。
在眼前這片遼闊的深山老林裡，到處都有著可供食用的資源，若不去進行采集，那無疑是極大的浪費。即便他們心中仍有怨氣，也不確定采集來的東西最終能否歸自家所有，但他們就是無法漠然置之。
大家又在山上待了五天，此時已至深秋，山林中一片靜謐，偶爾有寒風呼呼地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季節的更替。
天空陰沉沉的，溫度極低，寒冷的氣息直往人骨頭縫裡鑽。村民們始終沒有閒著，他們或艱難地穿梭於昏暗的茂密樹林間，或仔細地查看陷阱。
隻是那打獵大隊確實沒有真正開始打獵行動，反倒是曾經所挖的陷阱，在這即將飄雪的寒冷山林環境中，每天都能收獲到不少的獵物。
天空中陰雲密布，眼看一場大雪就要來臨，大家更加忙碌起來，心裡卻極為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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