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轉瞬即逝,牛籟子帶著滿身煙火氣的拚勁,愣是將荒蕪的廠房盤活。
"光明"罐頭廠的紅色橫幅在京郊高高掛起,蒸汽裹挾著果香衝破車間大門。
文蕾、丁雁羽他們走在車間中,望著流水線作業的工人,文蕾才驚覺自己竟真的從頭到尾未插手分毫。
從設備調試,到找回曾經的老員工,到都市以及附近供銷社訂單,牛籟子僅用兩個月時間全部搞定。
那些曾經讓她以為焦頭爛額的瑣事,此刻都化作廠房煙囪裡嫋嫋升起的白煙,消散在初秋的風裡。
為慶賀"光明"罐頭廠投產,文蕾大手一揮,將"福滿樓"停業包場。
暮色初臨時,廠區工人的工裝與廠領導的中山裝擠滿雕花木廊,空氣中飄著紅燒肉的焦香與橘子汽水的甜膩。
牛籟子被簇擁著坐在主桌,粗糙的手掌攥著酒杯,望著滿桌硬菜笑得露出豁牙;
後廚灶火通明,跑堂夥計端著剛出鍋的糖醋魚穿梭席間,吆喝聲與碰杯聲撞碎了平日的繁忙。
文蕾一把抄起酒杯,酒水差點晃出來。
她站起身往主桌瞄去,瞅見牛籟子扯著嗓子給人夾菜,油漬全蹭到了工裝上。
"嘿,真有你的!"
她忍不住樂出聲,差點笑出眼淚——
當年在村裡曬大太陽的懶漢,現在居然能把廠子辦得有模有樣。
就說自己眼光毒吧,活生生把個泥腿子帶成了能獨當一麵的能人,這份成就感,比喝了十斤蜜水還甜!
文蕾端著酒杯探過身:"牛籟子,這段時間可真多虧你了!來,我敬你一杯!"
牛籟子一仰脖灌下半杯酒,抹了把嘴笑得露出兩排大白牙:
"哎喲我的姑奶奶!說啥辛苦呢?這點活兒還不夠我塞牙縫的!該我敬你才對!"
他抄起酒壺咚咚倒滿,酒液濺到桌上也不管,
"要不是你當年拉扯我一把,我現在還在村裡啃老玉米呢!你可是我牛某人這輩子的活菩薩!
今天我必須好好敬你兩杯!"
牛籟子剛抄起酒壺,壺嘴還沒對上杯沿,顧晨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他跟前。
身影往桌邊一擋,玻璃杯撞出清脆聲響,清冽的酒液在杯中晃出漣漪。
“牛大哥,你也彆敬文蕾了,她喝一杯就是極限了,”
顧晨下頜微抬,目光落在文蕾鬢角的碎發上,
“這杯我替她喝。”
話音未落,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喉結滾動間,牛籟子舉著酒壺的手僵在半空,撓著後腦勺直嘟囔:
“嘿,顧晨這護犢子勁兒......”
牛籟子心裡直犯嘀咕,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要不是身邊圍著廠裡的工人,早衝顧晨翻出個大白眼。
他攥著酒壺還想往文蕾那邊湊,冷不丁被袁建勾住肩膀:
"牛廠長,我敬你一杯!"
袁建話沒說完文初和肖青也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甚至連馮二叔、袁遠和張來飛都端著酒杯站在那裡等著了。
牛籟子好不容易跟眾人挨個碰完杯,正抹著嘴喘口氣,
突然一聲扯著嗓門的"牛癩子!"炸得滿屋子嗡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