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安安穩穩的活著……”
說著,她睜大眼睛盯著他,瞳仁中透出恐懼。
“你沒有感受過被逼上絕路的滋味,怎麼能明白我的恐懼?你說我隻信自己,其實我也想信任彆人,但我做不到!”
“我交出信任,需要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命。我不敢……”
女人的臉色慘白,像是新刷漆的牆麵,透著一股絕望的憤怒。
“我知道。”
佟瑞曉的視線一寸寸落下來,落到麵前的醫學文獻上,垂下眼睫,捏著紙張邊角的手用力的發白。
他知道。
一朝被蛇咬,都會十年怕井繩。何況是受過那樣的折磨與屈辱、被活生生逼死……
理所應當不信任任何人。
對人不再信任,這是靈魂為了自保而做出的應對創傷的方式。
是有利的防衛。
在這兩個月裡,他查了無數資料,才明白她的冷漠是基於自我保衛的心理障礙。
與此同時,感到慶幸……
其實,有這樣的心理障礙對她更好。
疑心、敏感、冷漠,不相信彆人。這些能讓她少遭受很多傷害。
正因如此,他在她身邊會感到痛苦,會被她的冷漠刺傷。
她的情感,不論是愛、是信任,都是隔著一層厚厚冰殼。
看得見,卻摸不到。
她會說“我在意你”、會說“我相信你”,可真正麵臨威脅時,她一定消無聲息地獨自逃離、誰也不告訴。
在威脅自她心中浮現出的一刹那,所有的在意和信任都會被那堵冰殼擋在外麵,無法進入。
那層冰殼,名為——恐懼。
簡厭的恐懼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即使他知道她的遭遇,也無法真正體會。
在眾多感情中,導致她遭受禍害的根源是男女情愛,所以她對這方麵更加敏感、多疑、反感、抗拒。
因而,她能對小慕關愛有加、對孟薑姝說心裡話,卻獨獨對他警惕防備。
他將思緒收起,重新問:“你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簡厭重複一遍他的話,隨後露出一個極其怪異的表情,不是哭也不是笑。
她走到辦公桌前,低頭看著他。
說出一串低語,“為了讓你們家不支離破碎。”
佟瑞曉的瞳孔一縮,表情僵愣。他想過無數理由,必然“她想活下去”“她也不知道”,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
“什麼意思?”他聲音沙啞乾澀。
這樣看來,事情遠沒有他假設的那麼簡單……
她搖搖頭,“我隻能告訴你這點,其餘不能多說。”
男人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後,他再次講話,“你來這個世界的目的是小慕,是不是?”
簡厭心猛地一停,“你!”
他太聰明了,能迅速根據她的話聯想到事實。她剛才就不該說出那句話。
“果然是這樣,”佟瑞曉的眼神複雜,“你逃離我,同時離開小慕,也就說明你已經不需要再為你最初的目的做任何事。換句話說,你的目的達成了。”
目的達成,所以離開。
合情合理……
簡厭對他推測的迅捷感到慌張,她眉頭蹙起,後悔萬分,“你不該知道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