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箭矢從空中落下,他們可能隻受到輕微傷害。
但若被箭矢直接射中,情況就嚴重多了。
因為他們身上穿著的甲胄,根本無法抵擋火箭的威力。
即使火箭從河對麵射來,距離超過一百多步。
但由於火藥的推動力,相比人力,其勁道依然很大,許多人被射中後,不得不摔倒在地。
這次流賊突如其來的箭雨攻擊,導致了總兵營數十名軍士受傷。
相比之下,青牙軍得益於披著的精良鐵甲,無人受傷。
在北關內有一群本地鄉勇被溫越征召作為軍中的輔兵雜役。
他們見到前方防線上有軍士受傷,立刻舉起盾牌衝出。
將受傷的總兵營戰士扶回關城內。
在那裡,有青牙軍的醫士們會立即救治。
“自由射擊。”
沈其士下達了新的命令。
看見這邊的火箭射擊後,官兵的火力明顯減弱。
流賊陣營中再次響起火箭的發射聲,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呼嘯而來。
打得牆後的官兵幾乎無法抬頭,隻能緊貼在牆後躲避這猛烈的火力。
在羊馬牆與關牆之間的狹長地帶,搭建了許多簡易的休息所,專為守衛羊馬牆的軍士提供臨時的避風港。
這些休息所的前方和頂部覆蓋著舊棉被,經過水的浸潤,它們成為了阻擋飛矢的有效屏障。
此刻,披著鐵甲長槍兵正靜靜地待在這些臨時休息所內。
他們的時刻尚未到來,現在暫時無需投入近身肉搏。
長槍兵們坐在休息所裡,耳邊傳來陣陣箭矢撞擊頂棚的聲音。
等聲音停歇空隙中。
一位隊官走出查看,隻見他所處的這個休息所已被箭矢覆蓋,宛如一隻滿身尖刺的刺蝟。
隨著戰鬥的持續,陳伏湧目睹羊馬牆後方眾多士兵負傷,怒火中燒。
“他姥姥的,反擊啊!”
陳伏湧命令城頭的總兵營,向對麵的流賊發射火箭,以示報複。
而這時,流賊那邊,看見火箭的效果立竿見影。
大量的流賊在盾牌的掩護下,穿越冰封的金水河。
他們利用河岸斜坡作為掩體,手持火箭筒,不斷向牆上的官兵發射,以此掩護饑兵去填平壕溝。
“發射火箭!”
聽到陳伏湧的喝聲,總兵營的軍官們大聲呼喊。
城頭上,數百名軍士手持各式各樣的火箭,如“一窩蜂”等。
他們全神貫注地瞄準河對岸的敵人。
另有數百名軍士站在他們身側後一些,點燃了火箭的引信。
隨著一陣陣轟鳴聲。
北關城頭升起了滾滾濃煙。
一支支火箭帶著明亮的火焰軌跡衝天而起,最終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風的箭雨,向著河麵上的敵人傾瀉而下。
溫越目睹這一切,大覺有些震撼。
儘管他曾在慎水河旁與建虜的火箭交鋒過。
而如此規模的火箭互射,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遇到。
相比之下,自己麾下的火銃手的火力實在太相形見絀。
不過,在這樣的戰術下。
無論是防守方還是流賊一方,恐怕不出幾日,便會耗儘所有火箭儲備。
因為缺少城牆掩蔽,河對岸的混亂顯而易見。
河中及兩岸擠滿了流賊,許多人手中並無盾牌。
當數不清的箭雨襲來,猶如狂風席卷麥田。
儘管許多人第一時間拔腿就逃,但在無情的箭雨覆蓋下,轉瞬間仍有一片片人被射中倒地。
守城與攻城的最大差異在此刻凸顯。
守城者擁有的掩體可供躲避,而攻城者則無處藏身。
“轟隆隆!”
炮聲震天。
此時,北關北側城牆上沉寂許久的火炮相繼噴發出火焰。
十數枚炮彈呼嘯著飛向河麵。
在巨響聲中,一顆顆鐵球砸入河中,或是在河岸邊造成血肉橫飛的慘狀,斷肢殘骸四處散落。
這些鐵球在擊中目標後,又在堅硬的冰麵上,不斷跳躍翻滾,殺傷力倍增。
“打的不錯!”
黃貴贏興奮地大聲呼喊,他負責的那門炮發射的炮彈準確命中河麵,立刻在人群中開辟出一條血腥之路。
作為這門火炮的瞄準手,黃貴贏感到無比自豪,不禁瞥了一眼身旁的青牙軍炮手們。
那位青牙軍的甲長對黃貴贏微笑點頭,對他的表現表示認可。
一顆顆滾燙的鐵球呼嘯而過,不斷擊中流賊陣中。
所到之處,肢體飛濺,血肉模糊。
無數流寇士兵失去手腳,現場一片混亂。
在不斷的炮擊之下,流賊們擁擠在一起,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攻擊了。
“轟!”
城頭的六磅紅衣炮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伴隨著濃密的煙霧,一顆沉重的實心鐵球呼嘯而出,直指敵方的心臟——精銳騎兵和老練營隊。
溫越深知,在流賊的隊伍中,真正具有威脅的,就是這些核心力量,而非數量龐大的饑兵。
儘管李自成宣稱擁有數十萬大軍,但實際上真正的精銳不過萬人,其中老營成員約有二三千,他們是李自成的忠誠追隨者,戰鬥力強悍,甚至在多次圍剿後仍能重新集結。
除了老營,還有三四千的精騎,他們的戰鬥力相當於明朝的家丁。
而馬隊中許多或是馬賊或是官兵,表現優異者有機會晉升為精騎乃至老營成員。
至於步卒,他們大多是投降的明軍,或是長期在流賊中生存下來的饑民。
饑兵是最底層的存在,他們的生命如同炮灰一般,被用來消耗敵人的火力。
這部分人數眾多,包含了老弱病殘等,但他們的存在主要是為了掩護那些真正的戰鬥力量。
在這場試探性的攻勢中,流賊展現出了他們的戰術布局。
溫越通過仔細觀察發現,流賊出動了大約幾百名老營成員以及一兩千名精銳騎兵和馬隊,其餘則是步卒和饑兵。
這些饑兵被用作前線衝鋒的炮灰,而真正的騎兵則在後方壓陣,偶爾還會處決一些試圖後退的饑兵,以此來維持士氣和紀律。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饑兵們在後方排成了密集的陣列準備進攻,但那些精銳的騎兵陣列卻顯得異常鬆散,許多騎手甚至在四處遊蕩,似乎並不急於投入戰鬥。
這種鬆散的陣型可能是為了避免成為城頭火炮的集中打擊目標。
不過再稀疏,對他們造成的傷害,遠比消滅大量饑兵更有價值。
溫越估算出流賊騎兵距離城牆不足一裡,這個距離正是城防火炮發揮威力的最佳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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