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錄額真臉上又是著急又是難看。
城頭上的戰況激烈,傷亡居高不下。
加上之前損失的人數,這稍微一算,一起就有五六百人,其中大部分還是戰兵。
可是城牆上卻遲遲沒有傳來,他們攻城成功,或者明軍崩潰的消息。
而就在剛才。
前方城牆下又傳來過去督戰的另外一個牛錄額真被明軍擊殺的消息。
這牛錄額真不禁瞪大了眼睛,極為震驚,好不容易安撫下了情緒,讓眾人化悲傷為憤怒,一連往城牆上派了好些個後金白甲勇士上去。
本以為著能大功告成,將城頭一舉奪下。
可是現在聽到城頭上的大喊大叫,像是在求援聲音。
這牛錄額真心中預感不好,更是著急。
雖不知城牆上情況到底如何,想來奪下城頭已經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並且若是現在退兵,沒有奪下城頭,又損傷過半,損失了一名牛錄額真,回去軍陣之後又該如何朝甲喇額真交代?
如此想著。
這名牛錄額真咬牙下定決心,破釜沉舟!
當即下令,讓剩餘的三百戰兵分成兩隊,由兩個撥什庫帶隊,另外他還讓自己的親兵五十白甲兵在後掠陣。
勢要一口氣奪下青牙堡!
青牙堡的城樓上,溫越密切觀察著己方的戰鬥。
眼見那十幾個凶悍的白甲兵,在自己派了一隊把隊支援後,被壓了下來,隻餘著一些還在做困獸猶鬥。
頓時,心中鬆了老大一口氣。
卻又見城外動靜非常,仔細看過去,原來是建虜又派了幾百人的隊伍過來。
看樣子馬上是要進行一場惡戰了!
馬上,溫越就想著讓己方長槍兵做好作戰準備。
但轉眼想來,現在的傷亡比已經幾乎是接近一比一了。
雖然這樣的戰果,值得讓人高興,放在各處明軍也是值得吹噓的事情。
不過青牙堡的軍士,都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花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就這般消耗掉,太可惜了。
並且剛才溫越也注意到,與後金戰兵進行近身搏鬥的時候,都是長槍兵在進行,火銃兵並沒有怎麼開火。
這一是因為火銃兵有令,必須輪次射擊,不準一起射擊,以免出現意外。
第二就是因為長槍兵的弟兄在前方,火銃兵不敢開火,怕誤傷到自己的弟兄。
這點不行。
火銃兵的火銃威力巨大,幾乎每一次開火,打中後金兵,就能將後金兵給乾翻在地。
想到這裡。
溫越當機立斷,一定要發揮己方火器的優勢,減少傷亡。
“火炮擊發,拖延敵人的進攻速度!”
“長槍兵,甲甲把隊,甲乙把隊離開城牆,去城牆下休整待命。”
“令甲丙火銃兵上來,與其他火銃兵集合,火銃兵在前擊發後,再令長槍兵刺殺!”
隨著溫越的命令一一說出口,旁邊的旗令兵立即傳遞下去。
頓時,城牆上的眾軍士紛紛行動起來了。
“轟隆”幾聲巨響,火炮手在朝外放炮。
正在與十多個困獸猶鬥的長槍兵和火銃兵,一定也不猶豫,紛紛後退,按照兵種分配到兩旁。
隨即新的兩甲火銃手排列在最前方,接著長槍兵跟在火銃車的後方,作為中部,再接著兩旁也湧上了剛剛撤退的火銃兵,作為旁部。
最前方的那兩甲火銃手,共八十人。
分為兩個縱排,前方那排四十人半跪在地上,後麵那排四十人則站著。
所有漆黑的火銃口,對著麵前那些個困獸猶鬥的後金戰兵,但並沒有馬上開火。
溫越這樣做是極為危險的,如果不是訓練許久,作戰時候隻聽著命令的青牙堡軍士。
換做其他明軍,在激戰中撤退,最大可能是會自亂陣腳,產生混亂,被敵人尋得可乘之機!
那些做困獸猶鬥的後金戰兵,突然看見麵前的明軍往後撤退,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情況。
又見明軍擺出如此陣型,更是摸不清頭腦。
他們就隻剩下了十多個人,有必要還如此變陣對付麼?
正在這時。
身後的雲梯傳來響動。
原來是增援後金兵的先遣隊伍出現了,一共有五六十人。
他們哇哇大叫跳了上來,手舞足蹈,刀槍亂劈亂砍,做好了上了城牆就進入激烈廝殺的準備。
但是砍到的,就隻有一片空氣。
這讓他們大覺詫異,再一看原來自家的勇士並沒有和明軍激戰在一起,反而雙方隔著二十步,互相望著。
領著先爬上來增援後金兵的頭目是一個撥什庫,他剛才在城牆下,沒有近距離見識過短火銃的威力。
想著明軍火銃威力再厲害,能打穿他們身上穿著的盔甲嗎?
於是,他朝著旁邊人大聲喊道:“後金的勇士們,咱們把盾牌舉起來,這些漢狗的火銃就對我們沒有用,根本打不穿我們。
“而且漢狗的火銃裝填緩慢,最多擊發一輪,我們隻要衝過去,漢狗們就無法抵抗了!”
在他說話的期間。
從他們身後的雲梯上又源源不斷爬上了不少後金戰兵,大概有四十多個,其中更是有二十個精銳的後金白甲。
這撥什庫也不客氣。
留下幾人看住雲梯,不要讓麵前的明軍趁亂把雲梯推了,斷了後路。
另外一百多個後金兵全部集合起來,他親自帶著二十個白甲兵往前衝,其餘人跟在他們身後廝殺,衝擊敵陣!
簡單安排了一下。
這撥什庫大吼一聲,緊接著所有的後金兵跟著他大吼,是在鼓舞士氣。
每個後金兵的臉上都充滿自信,他們征戰多年,又這麼多人集合在一起。
眼前明軍雖然數量十倍於己,但在他們勇猛的戰士麵前,依舊如土雞瓦狗!
撥什庫和那二十個白甲兵,提前接近一人高的重盾走在前方,緩緩朝著嚴陣以待的青牙堡軍士逼近了五六步後。
突然,撥什庫一聲大吼。
立即一百多名後金兵亂吼嚎叫,發瘋般地朝青牙堡軍士衝殺過來!
這撥什庫喊聲最大,衝得也最前。
他頭上頭盔插著紅纓,背部綁著令旗,披著三層盔甲,依舊能奔得飛快。
手上那把長柄重槍,全長六尺,槍口中間位置刻有長長血槽,槍鋒更是閃著死亡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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