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身體不好，還沒出院吧，剛下過雨，外麵涼。”
蒼老的手落在他的胸前，帶著無限的愛憐，“我什麼都知道，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孟景宸低頭，垂下眼眸，“母親，對不起。”
他不知道母親是怎樣知道他發病的，每次去醫院，都再三交代，不要告訴老太太。
“又開始吐血了嗎？”
目光相對，母親眼裡的悲傷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罪人。
孟景宸輕輕點了點頭，嘴唇微微顫抖，“前段時間，發過一次病，心力衰竭，後麵就開始......”
孩子身上受到的所有苦難，在母親那裡，都是加倍的。
雖然，孟景宸不是她親生的。
孟景明也不是她親生的。
她天生沒有子宮，沒有生育能力。在生日舞會上與丈夫一見鐘情，二人門當戶對，郎才女貌。
六十年前的港城，還是一夫多妻製。
丈夫身為孟家嫡長子，為堵住悠悠眾口，也為了在爭奪家產的過程中讓二房三房們死心。
她終於決定借腹生子。
孟景明和孟景宸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卻是她丈夫的孩子。
對這兩個孩子，她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母愛。
尤其是孟景宸，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丈夫去世的時候，他才不足五歲。
她告訴丈夫自己一定會把兩個孩子養大，會把孟家的家業守好。
這三十年來，她如履薄冰，沒有一天不是膽戰心驚。
“老二，你拒絕了瑜兒？”
“算是吧。”
“因為生病的原因嗎？”
“不是。”這次孟景宸倒是回複得乾脆果斷。
“你不喜歡瑜兒？還惦記著心裡的那個人？為她守著身子？守著心？”
“作為過來人，母親告訴你，身體是身體，心是心，沒有所謂的身體和心必須同時並且隻能忠誠於一個人。”
丈夫是愛她的，儘管與另外兩個女人各生了一個兒子。
那又怎樣？
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
如果沒有這兩個兒子，孟家的家產早就被二房三房虎視眈眈的子女們瓜分殆儘。
“人最應該忠誠的是自己，忠於自己最真實的感受，你愛瑜兒，又不敢承認，不敢靠近，覺得自己背叛了曾經的愛人。”
心臟又無端的痛了起來，孟景宸用力壓著胸口，“不是母親說的這樣。”
劇烈的疼痛像海嘯一般席卷全身，嘴裡的血腥味蠢蠢欲動。
“那你告訴母親是什麼樣的？”
老太太看出兒子是身體不舒服，可她更不想，這兩人一直來回拉扯。
還不如逼孟景宸一把。
她還等著抱軟軟糯糯的小孫女呢？
按照這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進度，恐怕要等到墳頭長草。
孟景宸慢慢起身，“母親，我有點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
強烈的壓迫感讓孟景宸有一種坦白從寬、抗拒就死的錯覺。
與平日裡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是毫不相關。
孟景宸張張嘴，呼吸急促，“楚瑜就是我找了這麼多年的愛人。”
“我與她相識於十五年前，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我身邊。”
“她不記得我了。”他痛苦的閉上眼，想起小丫頭的話。
“我是她全天下第二喜歡的人，她最喜歡的人不是我。”
孟老太太一整個無語住了，一掌拍在茶幾上。
“廢話！當然不是你，她全天下最喜歡的人是我！是我！是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