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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了陳氏,文呈扒了儒衫與裡麵的“縕”袍……此袍裾,與戰國名家曾子曾參,配享孔廟的大人物。
此袍裾與曾子同款,曾參混的不行的時候,就隻有這麼一件衣服。
擼起袖子,就漏出烏漆嘛黑的手臂,“捉襟見肘”這個典故,便是出自他。
文呈不無惡意地想:這曾子當年估摸著,也穿不起褻褲,直接掛空擋,風吹屁屁涼。
反正也沒人撩起他的縕袍一探究竟——多稀罕呐!
沒那物什的,想撩又不敢撩;有那物什的,不稀搭撩……不就是草窩裡,趴著一隻死蔫蔫的雛鳥麼?
有啥呀,俺的比這大!
上茅廁倒是方便,就是不知“行方便”這句話,是不是也源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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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著葛布裡衣的文呈,簡單的洗了洗腳,也不管木盆裡的水了,倒頭便睡。
倒不是不喜陳氏,隻是如今的文呈,還沒有完全緩過勁兒來,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與陳氏相處。
厭惡肯定是不會的:陳氏在自己躺榻上懵圈的日子裡,衣不解帶、端茶倒水,倒溲溺、熬藥湯。
憔悴的麵若未經渲染的麻布……蒼白裡透著青灰。
喜愛,更是沒邊沒沿的事兒……不好意思,咱倆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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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文呈是做銷售的,辛辛苦苦打拚多年,也沒做出來啥成就。
唯有學到了一條真理:擺正自己的位置,彆妄自菲薄、更不能狂妄自大。
妄自菲薄,會失了進取之心;狂妄自大……要挨收拾。
今世的文呈,對漢末並不了解多少,一個比較合格的乖娃娃,小時候的一切,全都是父母安排。
婚後的生活,俱為陳氏打理;
其人很本分、有一點懦弱。
前世的文呈,更加不了解漢末,小時候看連環畫、聽了點評書、看了本《三國》……特麼還是演義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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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文呈倒也明白,自己這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這是一個極其黑暗、殘酷的年代。
民不聊生,骸骨盈野;朝廷昏聵,賣官鬻爵司空見慣。
外戚、宦官、後宮老娘們兒輪流掌權,全沒一隻好鳥。
此時,大規模起義此起彼伏,流寇、水賊、劫匪、強盜遍野。
那些揮斥方遒、指點江山、逐鹿中原的大人物,哪一個腳下,都踩著成千上萬的屍骨。
他們都是蘸著平民的血,在史書上,書寫自己的傳奇
……真不知道這些貨,有什麼值得歌頌的。
安安靜靜過日子,不好麼?
非得來騙、來偷襲,我這個多災多難的大漢王朝。
文呈對漢末,印象深刻的東西不多。
記憶深刻的,是有一個被稱作“環眼賊”、姓張的屠戶,於光天化日之下,無證在當陽橋上,攔路收費“呔,某家,乃是此橋收費站站長!誠惠,一人五個大錢、一馬十文。”
數額太大,曹操當場就懵了圈,把所有的算籌擺出來,計算半天,依舊不得要領。
隻是,曹操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若是從此路過,追上去不管打輸打贏,光那買路錢,立馬讓自己的公司,得破產清算!
氣的曹操一咬牙“走,兄弟們,大不了這仗,不打了!”
還有就是有一個編席子的蔑匠姓劉,耳朵很大……不是圖圖,這個很確定。
這廝特彆能跑,估計是擺攤賣草席、草鞋,逼出來的短跑小能手;經過長期的突擊鍛煉,後來,他變成了長跑冠軍
……挺勵誌的故事。
這廝還特彆能嚎,無需醞釀感情、不需要接受階級改造再教育、更不需要在袖子藏薑片……那家夥的眼淚鼻涕,說來就來、還加量不加價。
這廝,小時候,一定是經常偷吃家裡的鹹鹽,淚腺得了亢奮……
鹽裡加碘
——的確是有科學根據的。
文呈知道自己,如若參考《三國演義》裡麵的知識,去做人做事,估計自己活不過三年,卒,年二十四。
……算不上夭折了
可天雷滾滾,都沒有劈死我,真沒理由,不再讓我活個五百……50年啊!
生存還是毀滅——這麼高級而深奧的問題,從此不再困擾文呈。
接下來,得好好想想“如何生存、如何更好的生存”這種小問題了。
是得好好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