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書吏!
待到了功曹趙膺、趙君的值房,趙君點頭,示意文呈坐下。
趙君微胖,為人敦厚寬仁,已年過四十。
由於巴蜀本地士子,俱皆被外來空降官吏打壓著,連郡守任岐、任大腦袋,都活的提心吊膽、膽戰心驚的,趙君也就冷了升遷之心。
平日裡,他既不刁難於誰、也不是過於喜收賄賂;
是縣寺中少有的老實人……相比之下。
難不成,誰還以為真有不吃肉的豺狼不成?
……
“緝熙呀!這一陣子,著實辛苦你了。”
哎,領導們說話,怎麼都一樣的配方?
緝熙……還加呀!
搞得好像領導很重視你、自己在領導心目中,很重要似地。
——誰信誰傻。
如果遇到初哥,一感動,納頭便拜、拍胸脯表忠心的話,那就是傻到家了、一輩子被人當槍使的命,是逃不了的了。
……
“緝熙呀!”
呀你妹哦,快快滴說!
“緝熙呀,吾上表縣尊,替你請功。縣尊孔君已經恩準,濯拔汝為功曹佐吏,秩俸百石!”趙大人笑吟吟地看著文呈說道。
這是在示恩……看,是我提拔了你的。
今天就不鄙視你了,今兒爺們兒高興!
嗯,以後這種示恩的事兒,多多益善,一天來一回,咱也承受得起,嘻嘻。
“謝趙君看重!小子永銘肺腑,謝趙君恩典!”
程序還是要走的。
“唔,善!很好、很好啊!然……”趙君放慢了語速。
文呈心裡“咯噔”一聲。
世間萬物,都怕這個“然而”、“但是”…
隻要這兩個詞兒一出現,保管沒好事兒。
“然,那王端王佐吏,死活不願交出印綬、交接公文。念他年老體衰,吾也不便用強……”
用強,必須用強!不用強,咋開展工作?
用強啊,用強推倒那王端都成!
趙君呐,不用強,您連一間茅廁都推不倒,難不成還有溫溫柔柔的拆遷?
趙君,趕緊用強,暴他!
客客氣氣的,還能叫啥大漢官員?
那樣也太不像話了……
文呈一臉可憐巴巴地望著功曹趙君。
“緝熙呀,不若汝近日,無須來縣寺當值了。待我稟明縣尊,會同縣丞楊大人,處理妥當此事手尾,屆時自有雜役上門,告知於汝。汝意如何呀?”趙君慢悠悠地說道。
呀你妹哦!
要不然我還能咋地?
……
文呈倒不擔心自己的職司,煮熟的鴨子,它飛不了。
孔二愣子雖說有諸般毛病,卻是極有信用,他認定了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休說區區一個王端,就是大殿裡麵那位漢靈帝,孔二愣子也不會多虛他,照樣敢懟!
權傾天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曹丞相,一言決生死的人物,又咋啦?
孔二愣子渾然不懼。
袁術袁紹兩堂兄弟,曾經攜手與孔二愣子抗辯。
你區區袁家,“四世三公”是吧?
來來來,咱先談談大義。
等袁紹袁術談起大義;
孔二愣子給你扯經義;
你扯經義,孔二愣子跟你扯道義;
你談道義,孔二愣子跟你拚酒量;
等你跟他拚酒量,他麼的開始跟你談萬種經書的釋義!
艸,氣的袁紹抱著鞋底啃壞了三雙!
直接去守墓去了。
袁本初發誓“隻要他孔二愣子,在洛陽地界上混,老子姓袁名紹、字本初,絕不出來!”
……麻麥皮!跟這孫子,實在是談不成話。
幸虧自家爹死了,要不然還真不好脫身。
好不容易守孝三年,眼見不好拖遝了,哈哈哈……咱的娘,又恰到好處的死了…哈哈哈…
天助我也!
……
孔二愣子接著懟曹孟德
你曹孟德曹家,在東漢朝,牛是吧?
西漢時期,你曹家係乾嘛的?
秦代呢?
戰國,你家在哪疙瘩種地呀?
咱接下來,說說春秋時期,你曹家……
曹操掩麵而逃
——你個孔二愣子麻麥皮!
咱能不能彆扯祖宗?!
……
曹操曹丞相下令禁酒,以期節約糧食。
孔二愣子偏偏就倆愛好一個是吹牛打屁;另外一個,就是愛喝酒了。
禁酒?吾之所好也!
禁了,二大爺豈不是手都得發抖?二大爺我的酒精依賴症,你管治好啊?
那可不行。
沒酒,算得哪門子名士、高士、雅士?
一群高冠廣袖、儒雅絕倫的名家大儒聚會,時不時地高舉酸漿“諸君,飲勝!”,
緊接著一個個齜牙咧嘴、倒吸涼氣,狼狽不堪地找水漱口……牙酸。
這像哪門子話?
就這形象,以後還咋收天價學費?
孔二愣子一生氣,照樣掀了曹丞相的桌子,咋地?!
……
文呈隻能以一副沉穩、不停地微微頷首,向領導表示我理解領導您的難處。
——要不然還能咋地,誰讓自己攤上了這麼一個、一點都不合格的大漢官員了呢
一點都不凶悍,反而作風溫和……
若是官吏個個都像這樣子,老百姓們可怎麼活?
忒不像話了。
……
文呈辭謝了趙君,也不願去招惹那王端王佐吏。
喚過一名雜役,讓他去街上買幾隻鹵鵝、燒雞來,自己慢慢悠悠溜達著,往醫官署而去。
郡一級,掌醫療衛生疫病的,為醫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