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林抬頭望了王霸一眼,“謝…了…”
頭一歪,一代史書上占據了幾行字的“帆錦賊”,就此成為曆史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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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成為曆史,就有人想改寫曆史…章豪強就正在自家豪宅裡,忙碌地準備著。
章姓豪強,就是與文呈族兄吳森經常發生衝突的那位碗廠鄉窯主。
章豪強家有陶窯十三口、土地數百畝,還有不少山林河灘;乃是漢安縣裡有名的豪橫之家。
今日早間遊徼兵營裡的廝殺,動靜太大,許多人都在驚恐不安地盯著此處。
隨後遊徼兵勇們、錦帆盜賊被全殲的消息,隨著氣溫回升,快速地充斥了整個碗廠鄉街麵上每一個旮旯角角。
碗廠鄉,從今日起,陷入了短暫的權力真空期…
當裡正,風風火火跑來報訊的時候,正在全神貫注蹲坑的章豪強慌忙用篾片揩了下菊花,顧不上菊花的感受,立馬竄出茅廁。
撞翻了茅廁門口端著熱湯的女婢、嚇跑了恭候在門外的土狗,章豪強拉起裡正就往書房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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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裡正,你沒扯把子哈?那錦帆…俠盜真覆滅了?”章豪強猶自不敢置信。
趙裡正點點頭“哪個跟你扯把子嘛,當然死光光了,要不然我哪敢喊出錦帆賊三個字喲!”
“那鄧…遊徼也死翹翹了?”
“邦邦硬!死的不能再死咯。”
“嘶…一下子乾光錦帆賊、搞死鄧六指,好雞兒凶!”章豪強沉吟思索,“那,那鄉台裡的嗇夫…”
“黃嗇夫沒事兒,隻不過嚇的中了風,偏癱了…午時還是黃老不死的長子,拉了一車香腸臘肉、熱氣騰騰的米飯,跑到遊徼兵營勞軍去了。”趙裡正,好像與黃嗇夫不對付。
章豪強不禁開動腦筋,開始盤算得失,“唔,遊徼死了、嗇夫癱了,錦帆賊滅了…這碗廠鄉,現在是沒有掌事兒的人咧。你說,縣寺裡會提拔哪些人,出來接掌哪些職位呢?”
趙裡正搖搖頭,“我啷個曉得喲,章君你在縣寺裡勾兌這麼多年,喂飽了多少大小官吏?我還想問你的看法呢!”
“不過…”趙裡正吞吞吐吐,隻說了兩個字,便不敢開口了。
“不過啥子嘛!你跟你婆娘愛過不過,”章豪強很不耐煩“有屁快放。”
趙裡正壓低聲音“遊徼兵營裡麵乾完仗,縣裡領兵來的佐吏王大人,就把吳森叫去了;現在吳森家裡的百十位隸奴,正在幫忙挖坑,連陶窯都停了!”
“啪!”章豪強大吃一驚,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嚇的趙裡正一哆嗦;
“麻麻那個蛋!”章豪強咬牙切齒的,
“老子家裡數百隸奴,啷個不喊我幫忙?看來,這吳森龜兒子,是想攀爬上去啊!這還了的,他若是當了官,還不得爬到我頭上拉屎?”
“還會撒尿…”趙裡正補充道。
章豪強瞪了裡正一眼,“屁話多。”
聞訊趕來的賬房先生,趕緊開口,以顯示對得起自己的年俸,“章翁,得趕緊把那吳森打壓下去呐!討好王大人,宜早不宜遲。”
章豪強點點頭,“趕緊備車,打開丙字地窖…不,打開乙字窖,裝上五百…唔,裝上一千貫錢,老夫要去犒勞縣兵、拜會王佐吏!”
賬房先生趕緊去忙活。
章豪強拍拍腦袋,“走,再弄點臘肉香腸、熏魚乾雞,拉幾頭豬…隨老夫走一趟罷,看看能不能給你也買一個鄉台佐吏的差事。”
喜的趙裡正歡歡喜喜地跟在他身後,跑到前院裡,指揮奴仆們捉雞牽羊、宰豬屠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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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霸捏著鼻子站在營門口,正與吳森說話。
“吳兄,那章豪強的事兒,二郎的意思是用甚‘金融手段’解決。”
王霸彎腰揉揉腿,“二郎不讓我不教而誅,說要加強法製建設…儘整些新詞兒,俺王霸是粗人,搞不懂。”
吳森淡淡一笑“無妨,既然二郎心中定下了章程,咱們照做就是了。”
“呸,”王霸不甘心,
“若是依照我的想法,趁著殺伐餘威,說那章豪強勾結盜賊,一並殺上門去就是了…誰敢齜牙?”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官軍剿匪的本事,絕對比不上官兵順道栽贓、洗劫一方民眾的本事大!
吳森哈哈大笑,拍拍王霸肩膀“王賢弟的厚誼,我心領了;你我沒那腦子,就安安心心當好手臂,遵從二郎的意思行事便是了。”
院子裡,無數人正在擔水清洗庭院,原本滲入地皮中的血漬,連帶地皮一同鏟走。
吳森望著遠處大車載著、擔子挑著,正往兵營而來的章豪強家上百名家奴、徒附笑道“買官送菜的來了。”
“嘿嘿嘿,看某家如何折騰他這個幾代缺德的貨!”
王霸一臉凶狠,“竟然拿活人製作人彘!這種人,居然還活的有滋有味兒的。二郎既然不讓我剁了他…折騰他一番,總可以吧?”
騎在走騾上正盤算如何買官、買哪個官位、該支付多少錢帛的章豪強,就是算漏了一件事情:
買官這種買賣呢,最是講究找對人。
你跑來向兩百石俸祿的人,買一個百石位子…他有這個能量?
s走騾,從小被挑選出來訓練成專門載人的騾子。
走騾走馬,極其難得,說百裡挑一也不為過……很貴的,並不比北地良駒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