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貽誤軍機」的責任,都一股腦往劉雋身上推,不服氣去打他啊!
一萬兵馬曉行夜宿,一路向北;沿途自有各地縣郡供應糧食、補貼軍資。
本次出征,奉的是天子旨意,加上沿途各郡縣也不敢招惹這些殺神,都巴不得漢安軍趕緊離境。
因此,各地官府給漢安軍的糧秣軍資,也挺乾脆大方…
不大方也不行啊,漢安軍一不高興,就不拔營了,天天在轄地裡溜達,讓全縣士族豪強們心驚膽顫的…
漢安縣裡無豪強,士族們也乖乖的不敢齜牙,這些消息早就傳遍了三蜀、三巴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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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巴蜀大地上草長鶯飛,綠草連天無窮碧,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忙於耕作的農夫們,偶爾坐在田間地頭,舉起盛滿酸漿的竹筒,向行進的大軍微微舉手示意;
看著這些臉上被歲月和貧苦蝕刻的溝壑縱橫、身穿粗麻短裾赤著腳的農夫們,漢安軍士們偏著頭微微一笑,回一個軍禮,繼續行軍。
“哎呀,這是哪來的官軍啊?軍紀太嚴明了,小老兒活了幾十歲,還沒見過這麼有禮貌的官軍咧!”
“走路都排的整整齊齊的,看起來好威風哦!”
“噯,曹子高,你進過軍伍當過兵。你說說,這支官兵隊伍,打仗得不得行?”
被稱作曹子高的農夫砸砸嘴,讚歎不已“得行,這支隊伍硬是得行!個個孔武有力,精氣神十足,打仗肯定很凶!”
“嘖嘖嘖,這支官兵,好多騾馬大車喲!曹子高,你說,他們是騎兵還是車兵?”
曹子高乜一眼問話的鄉鄰,鄙夷不屑的說道“你懂個鴨兒!”
搶過那人手中的酸漿,曹子高砸吧一口,“車兵早就淘汰掉了,據說周天子那個朝代,才喜歡用車兵。像咱們巴西郡這種地方,地無三尺平,車兵來了不用去打仗…戰車跑起來,自己得先摔死一大半!”
那人被懟了,也不惱火,嬉笑道“我又沒進過軍伍裡,不懂這些東西也是情理之中嘛!噯,我猜,他們是騎兵對不對?嘿嘿,看來,我還是很精伶的哈。”
“你精伶個雞兒!你聽說過有騎著滇馬、騎著騾子去打仗的騎兵?”
曹子高放下竹筒,羨慕地望著整整齊齊行進的官兵,歎道“他們是戰兵、是一支敢硬憾騎兵的戰兵!”
“吹吧你,當了幾年大頭兵,就回來天天吹噓自己當年與鮮卑人如何如何打仗!”
另一名短須農夫懟曹子高“人家讀書人欺負我們不識字,你也跟著來欺負咱們沒見識嗦?你咋能看出來,這些官兵敢硬憾蠻人騎兵?”
曹子高一聽,立馬急眼了“老子當年可不是大頭兵,老子混到了屯長,手底下足足一百人咧!”
一名農夫好奇地問“曹子高你當年是屯長,退伍了咋沒去混個亭長、亭父啥的官職…當個求盜也好啊,還不比在鄉間地頭裡鏟地皮強?”
“唉!”
曹子高歎口氣“我退伍回來,有軍功在身;原本是讓我去縣裡當個求盜小頭目,隻可惜,那職位,被人冒名頂替了…”
短須農夫詫異的問“那你啷個不去上告?竟然被人冒名頂替掉了官家的鐵飯碗,太黑了!”
“上告了,沒用!”
曹子高抑鬱地低下頭,喃喃低語“縣寺衙門裡的官老爺,說要調查…查了十多年了…我去郡裡上告,半路上被縣裡派去的人,打了個半死……那些人還說,若是我再敢去郡裡、去州上告狀的話,就打斷我七根肋骨…”
曹子高深深地吐出來一口氣,喃喃自語“我不怕種地苦,不怕徭役繁重,我怕躲貓貓…”
見曹子高情緒低落,短須農夫隻好轉移話題,問“你啷個看得出來,這些官兵,能夠硬抗蠻人的騎兵?”
“我就是看得出來!你看看人家那個長矛,足足兩丈長!矛尖還有花花綠綠的布條,那就是用來擺長矛陣,專門對付騎兵的!當年,段熲jiong)將軍,就是用長矛陣,硬憾羌人騎兵!殺的那些蠻人死的一堆一堆的!”
短須農夫被懟,又拿不出證據去反駁曹子高,隻好強詞奪理“長矛加上花花綠綠的布條條,就能夠硬抗騎兵了?騎兵有多凶悍,咱們又不是沒聽說過。”
“你懂個屁!”
曹子高搬回了談話的主動權、取得了最終解釋權,
不無得意的笑道“密密麻麻的長矛往前一指,矛尾往地上一紮!嘿嘿,花花綠綠的矛纓亂晃,那些戰馬還不得嚇死?戰馬這種畜生,看見前方是無數支寒光閃閃的矛尖,立馬會被嚇得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騎士掀翻在地…你可知道,騎士落馬後的下場?”
不等眾同伴回答,曹子高得意洋洋的補充“騎士在亂軍中掉落馬背,傾刻之間,就是一灘肉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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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進中的漢安軍,剛剛開始進入大巴山山脈,就收到緊急軍情金城淪陷、金城令被羌人梟了腦袋!
左中郎將皇埔嵩緊急命令作為「後備支援」力量的漢安軍,加速行軍,趕赴「三輔地區」的左馮翊一帶布防,務必在兩個月之內,徹底平息掉這些羌人!
若是漢安軍耽擱行程,彆部司馬吳凱、司馬從事趙宓、軍假司馬文呈、軍假候王霸,統統提頭來見!
提著自己的腦袋去見彆人?
太可怕了
於是,漢安軍迅疾加速,晝夜兼程趕往三輔,以完成對羌人的戰略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