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虛刀是一門戰陣刀法。
這是太行道人教張偉刀法的時候反複強調過的。
既然是戰陣刀法,那麼戰場之上一刀出去,要麼砍人,要麼被人砍,所以講究的就是一個一往無前,悍不畏死,你出刀但凡猶豫一點,都得不到這門刀法的精髓。
當然了,戰陣之上不止有人,還有馬,中國人在馬背上打了幾千年,玄虛刀既然敢稱戰陣刀法,當然有斬馬的招式。
戰場之上,要想去斬高速奔馳衝撞而來的戰馬,斬不斬的中先不說,普通人即便是斬中了,其實也沒多大卵用。
因為戰馬要害部位也可以披甲,即便是不披甲的輕騎兵,由於馬兒體型的原因,你一刀過去,大概率也是斬不了馬的。
張偉當然不是普通人,他這一刀出去,刀名斬馬,斬的卻不是馬。
刀光平移,繡春刀輕鳴,刀身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斬馬上的小白臉。
能對抗騎兵的隻有騎兵。
戰馬實在是太珍貴了,張偉傾儘全力搜集,弄翻了無數蒙古遊騎,又將長安城的色目人全部斬儘殺絕,現在手裡的馬匹也才堪堪過千,所以說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任何一匹戰馬都需要珍之又珍,不可能一刀剁了了事。
所以他這一刀砍的是人。
斬馬,斬馬,既然能斬馬,那也能斬人。
小白臉滿臉驚駭。
他叫史玉竹,今年剛滿十五歲,史家第三代排行老九,乃是史天逆最小的兒子,五年前他老子史天逆被金國大將軍武仙陣斬。
年幼的史玉竹自小就立下了為父報仇的遠大理想,在家族的庇佑之下習武格外刻苦,每日裡跑馬射箭,勤練不綴,為的就是將來有一天可以在戰場上手刃仇敵武仙,報仇雪恨。
今日他如往常一樣,正準備帶著手下狗腿子出門遛馬,沒想到剛出大門就看到自家門房被人砍瓜切菜一樣剁翻了一地,這特麼能忍?
史家在長安那就是太上皇一樣的存在,一聲令下,黑白兩道那個敢逼逼半句?
沒看這芙蓉園方圓幾裡地的範圍內就連乞丐流民都沒有一個嗎?
彆看他們家是漢人,但是即便是長安城的達魯花赤赫連達達,那也是半點也不放在眼裡的。
千年世家,就是這麼豪橫。
於是年幼的史玉竹做出了他這輩子最後,也是最愚蠢的一個決定:
朝張偉射了一箭。
這是他這輩子射出的最後一箭。
刀光如水,流淌過錦衣少年郎,沒有半點阻礙,一刀兩斷。
史玉竹白臉上閃過一絲驚顎。
然後身體一頓,感覺視線往後拉扯了一下,胯下馬匹駝著一個讓他似曾相識的半身奔出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