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總是京都本地人，屬於中產階級，手裡有幾個不大不小的廠，卻橫跨幾個行業，其中建築材料方麵很多。”
胡彥輕聲介紹，這個喬宇倒是知道，符合實際，苗婧和胡彥的合作，就是從胡彥這裡進的材料。
蘇城在南方，經濟飛速發展時期，基礎建築以及房地產盛行，苗氏作為大企業，自然涉及很多項目，就像開發區的建設，就是蘇城的麵子大工程。
建築材料的需求，可以養活幾個企業，丘總就是其中之一。
苗婧是他的財神爺，這也是他畢恭畢敬迎接苗婧和喬宇的原因。
“廠裡自然需要工人，丘總每年都會大量招工，而且大多數是進城的農民工……”
“招農民工不是好事嗎，解決農民工就業問題。”
喬宇打斷胡彥的話，下意識裡，還覺得丘總很好，苗婧選擇的合作夥伴，不應該在人品上有虧。
在蘇城，安排農民工就業，是要收到政府獎勵，上電視表揚宣傳的，評定優秀企業的指標之一。
“確實，丘總大量招農民工，是得到政府表揚的，優秀企業之一，還上過京都晚報，也讓他的企業很出名，生意收入成倍增長。”胡彥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種憤怒：“這也是他狡猾的地方，他招工就是個陰謀，農民工老實，他會用實習期忽悠他們，到三個月，一句不合格，直接走人，連一分錢都不給。”
“大量農民工進進出出，讓他形成大量安排農民工的假象，更是讓政府讚揚，幾天前還上了電視。”胡彥哼了一聲，臉色陰沉：“同時，農民工實習期剛滿就找個理由開除，省了大量工錢，甚至很長那一段時間，根本不用開工資。”
“難道就沒有人向政府部門反映，討個說法。”喬宇有點為農民工打抱不平：“就算實習，也應該給錢，畢竟辛苦。”
丘總這是有名也有利，損害的是那些打工人的血汗錢。
”農民工大多數老實，不到實習期或者實習期剛滿，被通知沒通過實習，很多人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好，甚至還感謝廠裡給機會，隻是自己沒把握住，更不會追究工錢隻會認命。”
胡彥冷聲說道：“這也是丘總的高明之處，當然，也有很多人提出要工錢，甚至有人讓我代理出麵。
但對方合同做得滴水不漏，最重要的是，丘總企業在政府是優秀企業，鬨出騙員工勞動力事情，影響聲譽，包括政府聲譽也會受損，所以，這種事，都會被政府壓下，我人言輕微，也沒辦法。”
“……”
喬宇一陣沉默，這也是現實，如果隻是很少農民工提出要工錢，政府確實偏向優秀企業，畢竟是他們評出來的，不能打自己的臉。
“剛下你見到的那對夫妻，就是在丘總廠裡做工，實習期三個月沒到，男人被斷裂的工具砸斷了腿，需要治療休養。”胡彥接著說道：“廠裡卻依然一分錢不給，夫妻倆找到我，讓我討個說法，也沒有要多，治療休養，大約五千。”
“我到廠裡和他們談了，對方不僅拿出合同條款來推脫，還要求去做各種醫療事故鑒定，找有關部門簽字，那一套流程下來，要花很多錢，他們已經窮得吃不起飯，哪來的錢。”
胡彥臉色更加陰沉，眉頭都快要擰出水來：“等我第三次去談的時候，就是那個丘總親自出麵，他直接把一遝資料摔在我臉上，告訴我，彆再折騰，他們已經收集好證據，證明那對夫妻弄壞了機器，咎由自取，還要賠償損失，讓他們坐牢。”
這是倒打一耙！
喬宇都聽得明白，忍不住攥了一下拳頭，忽然想起那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夫妻，一陣微酸。
但喬宇臉色卻依然很平靜，看著胡彥。
”我也知道沒希望了，又同情那對夫妻。”胡彥苦笑了一下：”沒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對夫妻饑寒交迫流落街頭，隻好想個辦法，對丘總進行碰瓷。”
胡彥倒了一杯茶，就像喝酒一樣，一飲而儘，不再說話，靜靜看著喬宇。
喬宇一動不動，他終於明白了，一場看起來下三濫的碰瓷，背後卻有很多事情，主謀的三個人，胡彥黑臉於伯，他們分文沒收，也沒有多要，就是那對夫妻本該拿到了。
房間裡靜下來，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變得落針可聞，牆壁上一個裝飾的掛鐘，發出清晰的滴答滴答聲……
終於，喬宇緩緩站起身，一言不發向外走，他說不清什麼滋味，現在身份是丘總的客人，人家各種照顧，自己不適宜站在對立麵。
但也是對那些被丘總玩弄的農民工很同情，一時兩難，或許就應該聽苗婧的話，壓根不應該來。
管閒事多煩惱也多。
還是暫且放下，自己也沒有損失。
心情平靜下來，也就沒有了那種憋屈憤怒。
喬宇走到門口，胡彥等人一起站起身，想要送送喬宇。
“不用送。”喬宇停頓一下，微微側臉：”對啦，你們人脈應該很廣，能不能幫我打聽一個人。”
”兄弟請講，打聽什麼人，我們一定儘力。”胡彥一臉自信：”在京都，農民工也是個大群體，遍布京都各個地方，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很好。”喬宇心中有點希望：”歐陽初三。”
”歐陽家的人！”胡彥等人同時驚叫，旋即擺手：”不好意思，兄弟，歐陽家在京都是個大家族，我們這些小角色，得罪不起，恕難從命。”
”那就算了吧。”
喬宇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雅間內，靜了一下，黑臉和於伯鬆口氣，胡彥的眉頭卻沒有舒展：”通知大家，注意歐陽初三這個人，找到向我彙報。”
”胡哥，剛才你不是說不幫忙嗎？”
“不知底細，我們不能明著幫忙，以免引火燒身，但這位兄弟人好像不錯，他願意見義勇為揭穿你們碰瓷，正義感滿滿，這也是我確定他知道真相也不會對我們動手的原因。”
”我覺得值得幫忙。”胡彥低聲說道：”記住了，彆打草驚蛇。”
“明白。”
兩個人同時回答，打草驚蛇？也不敢啊，誰沒事得罪歐陽家的人，活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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