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樓!
京墨靠在躺椅上,修長的手指不斷在盒子裡掐著魚食,百無聊賴的扔進魚池裡。魚池裡的紅色錦鯉相互掙著魚食,唯恐自己吃少了!一個男子顫顫巍巍走向京墨,臉色煞白,嘴唇乾裂。有氣無力的拱手施禮!
“公子,”
“芫華呢?”
“回公子,已經安排妥當,何時送到南家,還請公子示下?”
“明日?我親自去!你就好好養養吧!”
“荊芥無能!”
“倒也不是你無能,那就是一個瘋子,就算那南天竹怕也要遜色幾分。我也沒想到葉蟬衣會這樣不遺餘力,看來也是個重情義的。你去休息吧,最近就不要出來了。”
“是!”
荊芥有些疑惑,對南天竹這個名字隻是聽說過寥寥數語,也不敢多問。京墨的眼裡沒有絲毫憐憫,也沒有心思看荊芥,隻是自顧自的喂著魚。良久才放下魚食,荊芥已經踉蹌著走遠!嘴角微微提起,太陽光鋪在臉上,儼然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葉蟬衣靠在門框上,雙臂環腰,看著京墨和幾個漢宮秋弟子把芫華押上大廳。芫華臟兮兮的臉仍舊不卑不亢,那雙眸子雖泛著淚花卻絲毫不畏懼。芫華被粗魯的扔到地上,手掌磨破了皮。看似是押解而來,卻沒有綁繩子。南家的人見到芫華滿眼恨意,恨不得上前生撕了芫華,見有人在,南家人都極力隱忍著不發作。痛失愛子的南老爺顫抖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京墨就迎麵來了。
“南老爺,我也是前日才知道南家遭難,深感愧疚,今日京墨來。一是為著應允葉樓主的事情,二是來贖罪。派了許多人,才找到這女子的下落,還請南老爺處置。”
說著京墨就要下跪,南老爺趕緊上前扶起京墨,兩人又是一頓寒暄。兩人寒暄過後,南老爺招呼著漢宮秋弟子落座。眾弟子行禮謝過南老爺後,也是端正的立在兩旁,不敢有一絲僭越。靠進門的兩個弟子卻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掃像葉蟬衣,葉蟬衣大方的一個動作都沒有改變。京墨又是那個副柔弱的受氣包模樣,葉蟬衣秉著眼不見為淨的原則,閉目養神,心中想著幸好早早支開了白蘇,要不然看到此等場景怕是要幾日睡不著。忽然聽到“啪”的一聲,像電流一樣穿過葉蟬衣大腦。等回過神後才看見一個年長些的老婦,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揪著芫華的衣領不放手。芫華的嘴角有隱隱血跡,想必那一巴掌正是落在了芫華的臉上。
“我南家待你不薄啊,從未嫌棄過你青樓出生,你為何如此待我那苦命的兒子。”
芫華並沒有開口,那老婦一雙枯瘦的手顫抖著,幾乎要抓不住芫華的衣領。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極的緣故,一個踉蹌撞在了桌角,京墨搶在丫鬟前麵扶起老婦。京墨無意間撇了一眼葉蟬衣,葉蟬衣正不耐煩的揉著太陽穴。
“南老爺,不如請葉樓主上廳主持公道。”
這時一大家子才記起葉蟬衣,灼熱的目光鋪天蓋地的包圍著葉蟬衣。葉蟬衣有種想掐斷京墨脖子的衝動,京墨卻一直端著小輩不敢造次的模樣,做了請的手勢。其他弟子自動給葉蟬衣讓出道來。葉蟬衣懶洋洋的走上前看了一眼南老爺道!
“是冤情也是報應,多年前你那兒子流落在外,幸得被富貴人家所救。後來被敗光了家產,你們又找回了兒子,那一家三口找到你南府,你們卻將其閉之門外。後來,後來我猜那老兩口怕也是魂歸了黃泉,肉身也早已經化作白骨。”
葉蟬衣的語氣裡略帶感慨,那老婦人大驚失色。南老爺則在記憶裡搜尋著這一段故事得下落,卻一無所獲。看到南夫人得模樣,南老爺便心中明白個七七八八,差點氣翻白眼。芫華潸然淚下,漸漸泣不成聲。南夫人卻心虛得破口大罵道。
“你……你怎麼可能是她,就算你是,我當時給了你銀子讓你等安身立命,是你們……是你們不知好歹,怪不得我。”
“安生立命,說得容易。我那時身懷孩兒,三月有餘,安誰得生,立誰得命?你給了銀子,可笑死了,我們何時拿了你的銀子。”
芫華泣不成聲到歇斯底裡,仿佛用儘了渾身的力氣。芫華也是個烈性的,不知何時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猛的撲上前架在南夫人的脖子上。大廳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心都懸著。南夫人一生都高高在上,憑借著自家的生意龐大,趾高氣昂了一輩子,那裡受過這樣的驚嚇,如今臉色蒼白的比躺在棺材裡的少爺更甚。葉蟬衣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招手把端茶水的丫鬟招來,接過一杯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京墨一副乖巧的樣子,眼前卻有一抹不一樣的亮光。書羽涅坐在屋頂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卻又特彆仔細著什麼,生怕錯過什麼。
漢宮秋弟子也拔出刀圍在芫華麵前,一副凶神惡煞,一逮著機會就要將芫華繩之以法的架勢。芫華極力壓製著顫抖,手裡的刀握的更緊了,緩緩從臉上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出現一張乾淨,符合那雙眸子的麵皮。南夫人顫抖著,生怕那刀子稍有不慎,便讓自己魂歸黃泉!更是無暇顧及其他,眾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驚嚇之餘還順便唏噓了一番!
“南老爺,枉你一身自詡清高,也能養出這樣忘恩負義的兒子,和這樣的夫人。從南府離開不久,我父母便病逝於破廟,連安葬的費用都不曾有。兩卷草席便草草下葬,後來我去投奔舅父,誰知舅父為了錢財,一碗紅花便葬送了我腹中孩兒,然後賣了我!”
芫華邊說邊笑,像是瘋癲一樣,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大致是剛才抽刀太猛的原因,割破了手臂,衣袖已經全染成了紅色,還“噠噠”的滴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