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卻說,“除非是另開新窟,否則都是先緊著現有正在修複的石窟,所以安排你們過去就會見縫插針。”
說白了就是院裡會根據現有石窟裡修複師的人數情況進行分配,想要團隊囫圇個的過去不可能。
桌上幾人都不說話了。
唯有肖也,盯著他的臉,揪住剛剛那句話裡的關鍵——
“什麼叫你們?那你呢?”
全員又都看著江執。
江執一手搭在酒杯上,輕輕轉動,話說得開門見山,“我隻負責0號窟,現在窟關了,我的任務也結束了。我會去趟東北,墓葬壁畫那邊還欠著債呢。”
“墓葬壁畫你是去修複指導,不用待上很久。”肖也對這類工作性質很了解,“我問的是,你之後呢?”
沈瑤酒量淺,喝上個兩三口酒臉就開始紅了,她問,“你是要回去嗎?”
回去這個詞用的既現實又準確。
盛棠聽著,拿筷子的手一僵。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她都快忘了江執隻是胡教授請來支援0號窟的事實,總是恍惚著其實他是跟他們一樣,留在敦煌,就這麼一天天地過著日子。
沈瑤的一句回去,才叫她想到,江執的根是在國外,不在敦煌。
江執沉默。
盛棠心裡一陣緊過一陣,小聲問他,“你……一定要回去嗎?”
她挨著他坐,今晚餐廳裡的人又不多,所以盛棠再小的聲音,桌上的人都聽得到。大家都看著江執,等著他的回答。
江執扭頭看著盛棠,眼睛裡沉浮的情緒比較複雜,他說,“給我點時間。”
盛棠不知道給他點時間他要做什麼,但就是覺得他應該很需要時間,便點頭說,好。
江執一陣窩心。
肖也又是一杯酒進肚,壓了情緒,開口,“我的意思是,咱再爭取爭取。江執,你是院裡請來的,你的專業意見對於院裡的決定很重要,我覺得咱們有足夠能力可以——”
“關了也好。”江執淡淡打斷肖也的話,“畢竟曾經出過事。”
“這特麼跟咱們有什麼關係?”肖也提高了聲調,將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咱們接窟是要解決問題的,不是特麼的來聽傳說故事的!”
沈瑤也有點激動,“是啊,0號窟之前是出過事,但不意味著咱們接手了也一定會出事吧?”
江執的情緒一直很冷靜,開口道,“你們就在敦煌這,同樣是石窟,沒了0號窟可以再接手彆的,沒必要揪著0號窟不放,誰能一輩子隻負責一個窟?”
“我糾結的是窟嗎?我是可惜了咱們這個團隊!”肖也道。
“團隊能成立就能解散,修複師本來就是個體獨立,壁畫修複也不是一項打配合才能完成的工作。”江執理智。
肖也盯著他冷笑,“江執,你說這話可真他媽的冷血啊!”
“我隻是在說事實。”江執的情緒沒因肖也的話受影響,“事實就是,我們這個團隊隻服務於0號窟,現在窟關了,解散也正常。”
肖也抿著嘴,下巴繃得挺緊,“換句話說,你是丁點感情都沒投進來是吧?江執,你還真是時刻沒忘自己是外聘的啊!”
江執皺眉,拿了筷子,夾了塊驢肉給肖也,“吃點東西吧,少喝點。”
“都散夥了,還吃什麼吃?”
桌上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羅占見狀趕忙打圓場,招呼著大家吃飯天塌下來也得先把肚子填飽。
盛棠雖說心裡難過,但也配合著羅占緩和桌上的氛圍。
但不管是肖也還是江執,這兩人的話已經給桌上氣氛造成嫌隙,不管是誰,想要挽回輕鬆的用餐環境都成了奢望。
祁餘悶著頭,不悅地甩了句,“0號窟這事兒都怪薛梵!沒那本事修的話當初彆接啊!”
“祁餘!”盛棠驀地喝了他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