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陵園,送彆眾人,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盛棠一時間拿不準江執的心思,他太沉默了,沉默的叫人壓抑。想著他不算是個很會紓緩滯悶的人,能不能以工作為由發泄,揪著他們繼續開會。
不料江執跟大家說,“我餓了,你們呢?”
夜宵挺簡單的,江執卻開了瓶酒。
挨個替大家都滿上了,與此同時自己也斟了滿滿一杯。肖也擔心他的狀態,勸說他彆喝了,平時酒桌上死活以奶茶代酒的人,今天這樣著實叫人擔心。
江執卻堅持,主要是謝謝大家陪著他送了薛顧先最後一程。
就像肖也曾經說的,江執這個人從不沾酒,他沒什麼酒量,一沾就得醉。
一杯過後,他真就醉了。
飯沒吃多少,最後是羅占和肖也兩個把他扛進了屋。
收拾餐桌的時候,祁餘起了擔憂,問盛棠,“你更了解江教授的想法,現在都已經找到了薛梵教授的下落了,你說他是不是就離開敦煌了?”
盛棠抬頭,見羅占和沈瑤也一並看著她,方知這種擔心不是祁餘一個人才有的。
肖也在那頭收拾垃圾,不可能沒聽見祁餘的話,但沒過多反應,或許在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吧。
盛棠想了想,“我覺得他不會離開敦煌。”
肖也停了手上動作,轉頭看她。
她目光落向江執的房間方向,輕聲說,“就是因為找到了薛梵教授的下落,他才會繼續留在敦煌。”
再晚些時候,莫雪樺打了視頻電話過來,神情看上去挺落寞。她從胡翔聲那聽說了薛梵的情況,跟盛棠說,找到也好,總能讓人死心了。
又問了葬禮上的情況。
盛棠一五一十說了,包括江執親自刻墓碑的事。
莫雪樺沉默良久,說找機會她去拜祭一下。這話叫盛棠沒辦法接,關於前輩們的前塵往事她也是知道的。莫雪樺見狀說,“你不用擔心你爸,你爸知道我的決定。”
真是火眼金睛啊。
很快盛子炎的臉也湊過來,跟盛棠說,“相識一場,你媽過去看看老朋友也無可厚非。還有,就算之前你媽對江執有怨懟,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又決定留在敦煌,你媽還能拿他和拿你怎麼樣?”
盛棠本來想跟他倆矯情一番,比方說,我留在敦煌純粹是為了0號窟,又不是為了江執;又比方說,反對就反對唄,我跟他可沒在一起。
但此時此刻一想到江執的樣子就沒了調侃的心情,其實莫雪樺說的也沒錯,找到了也就死心了,可她的胸口啊,總是堵得要命呢。
最後盛子炎說,“棠棠,你跟江執未來怎麼樣你自己做決定,我跟你媽商量過了,也不想乾涉那麼多了。人活一輩子,能再遇上就是緣分,真要是還放不下就在一起,千萬彆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放下手機,盛棠在想,好像關係不關係的這種問題在繁忙的工作中早就忘腦後了,心裡對他的那些個不滿似乎也隨著時間逝去,當時想著,一定要他跪地痛哭流涕的……
煮了解酒茶送進房間,原以為江執一灘爛泥似的躺在床上。
不料他是坐起來的,背對著房門,麵朝窗子。房間裡沒開燈,窗子外也是漆黑一片,戈壁灘上的夜晚格外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