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秦淮如像是還想再說點什麼,可終究什麼也沒說,留下一聲長歎,腳步慢慢遠去。
門關得更緊了。屋裡隻剩下燈火與他粗重的呼吸。
他坐回椅上,低頭看那本賬,手指在頁角緩緩摩挲,最終拿起鋼筆,在最後一行寫下:
【不可支出保留):10塊】
他寫完這五個字,像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這筆錢,不分,不動。誰來求,說什麼,他都不分。
不是他冷血,而是這世上有些溫情,是該留給真正值得的人。他要撐起這個家,不靠誰,也不該被誰拖著走。他不是他們的提款機,也不是那個隨叫隨到的傻子。他是何雨柱,是雨水唯一的靠山。
夜風透過縫隙擠進來,輕拂他鬢邊的發絲。他沒有動,眼神像結了霜,靜靜的,卻藏著一股暗湧。
“總這麼熬著不是個事。”他在心裡默念了一句,指尖下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著。
這幾日,他心裡一直打著鼓。
補貼是有的,但不穩定,每個月的錢也就那點,扣了鍋爐房裡修修補補的零碎費用,再給雨水留些生活費,還要防著院裡那幾張貪嘴,不剩幾個鋼鏰。他早就看穿了,秦淮如那邊,嘴上雖說著“咱是一家人”,但心裡卻早早給他算好了賬,誰的孩子吃了他幾口,誰家的碗他多添了一勺,最後統統都要他來填。
他忍著,是因為不想撕破臉。但忍一時,不代表能忍一世。
“得想條出路。”他心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幾乎成了這幾天的主旋律。
生意,這個詞在他腦子裡冒頭已經不是一兩次。
前幾日他去爐具鋪裡幫人修水管,順便蹲在角落抽了根煙,看見外頭巷子口來了個騎三輪的,車上擺著十幾份熱騰騰的蒸餃和豆腐腦。三輪一停,街坊四鄰立馬圍了上去,一會兒功夫,那三輪上的食盒便見了底。
他當時瞧著那場景,心裡就有些蠢蠢欲動。
“人都有嘴,吃飯的生意最穩。”他暗自琢磨,腦中已悄然浮現了圖景——大清早起火,和麵蒸包,挑個固定的巷口擺攤賣早點,賣完了再回來上班。雖累點,但手頭能寬裕些。
何雨柱不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他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本事,也沒多少背景。他唯一能倚仗的,是一雙手和一股子死撐的狠勁。要是早點生意能成,哪怕一天掙三五塊錢,一月下來也是一筆實打實的進項。
“那年頭,一毛錢能買兩個白饅頭,一塊錢頂人家小半天工錢。可我得給雨水攢學費,得給她做嫁妝,我不能再靠那點死工資過日子。”
想著,他不禁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肌肉,手心傳來一片結實的觸感。這雙腿,這雙手,自己打了多少年短工,搬了多少鍋爐,撐著這個家從爛泥裡爬到今天,哪一次不是咬牙挺過來的?
他放下手裡的碗筷,起身去了角落的木櫃裡翻出那隻舊筆記本,封皮已經有些發黃,角落還破了個口子。那是他這些年記賬用的本子,但今天他要拿它來記彆的。
他坐回桌邊,翻開第一頁,手握鋼筆,筆尖略微遲疑,但很快便堅定地下筆:
【早點攤計劃】
【初期投資預算:】
麵粉5斤——1塊5
餡料若乾——3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