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王家大宅。
麗芝回家後,首先去的地方是阿姨的臥室,她是想向阿姨詢問,家業昨晚睡得可好。
麗芝進屋的時候,阿姨拿著佛珠正跪在地上對著桌上一尊佛像念經。
聽到麗芝的聲音,阿姨停止念經,站起身對麗芝說道:“家業昨晚做噩夢了,我也是。聽你說話的口氣,好想很累的樣子,難不成昨晚你也沒睡好嗎?”
“一大清早被一個噩夢驚醒了……”
“是嗎?家業還在睡覺,你就不要再去打擾他了。我也還有事,你先出去忙吧。”說完,阿姨又跪在佛像麵前,繼續念經,“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見阿姨不願多搭理自己,麗芝便慢慢退出到屋外。
把阿姨的房門關好後,朝外走幾步路,突然間,麗芝就好似全身軟弱無力般倒在了地上。
一直在走廊邊等著的阿文看到這一幕,立刻上前抱住她,關切問道:“董事長,沒事吧。”
聽到阿文的聲音,麗芝拚命讓自己恢複力氣。在他的幫助下,她站起了身,為了不讓傭人看到這種場麵,她狠心一把推開阿文,再走幾步路握住走廊邊欄杆,痛苦說道:“都怪我?全部都怪我?可我不是……不是又派了人過去救晶晶了嗎?我是要救她的,不是去害她的,不是……”
“董事長,晶晶會沒事的,阿正答應幫忙,我想木子老師也不會坐視不理,他們都會救晶晶。所以,晶晶一定會沒事,你不要擔心……”阿文在一旁慌亂無神解釋道,此時他最擔心的人是麗芝。
又突然,麗芝聽到了一個聲音:“姐姐,救我啊,救我啊,姐姐……”
“阿文,你趕緊去把接電話,我好像又聽到那個聲音了,那個求救的聲音。晶晶,一定是晶晶,她在跟我打電話……”說著,麗芝又指揮阿文去接家裡的電話,她聽到家裡的電話響了。
阿文細細一聽,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家裡的電話沒響,便走到麗芝身邊,說道:“董事長,家裡的電話沒有響,你聽錯了。”
“不是的,我真的聽到了,你沒聽到嗎?一出大事,晶晶就會給我打電話的,我又聽到了她的聲音,她一定是又出事了,要我去救她,我去救她……”麗芝繼續失控講道。
“董事長,沒有聲音,沒有聲音,你聽錯了……來,我扶你回屋先休息一會。”阿文強行扶麗芝先回自己的屋躺會,他擔心她現在的狀態,會讓陳先生及其他人起疑心,所以他要讓她靜靜。
慶幸,麗芝的反常態沒有讓其他人看到,即使陳先生在樓下看到了,他也是當做沒看到。
在阿文的照料下,麗芝的“病”好了許多。靜靜想著一定會有很多人同時去救晶晶,晶晶一定不會有事,她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
沒有再聽到不幸的消息,麗芝還是忙於公司的事,阿姨還是繼續念經,而家業也還是個乖孩子,不鬨不躲,隻是他對麗芝說的話越來越少了。
賭城。醫院。
很快,這裡的新年就到了。
在病房裡,晶晶一個人望著星空迎來了這裡新的一年,聽到外麵鐘聲敲響十二下的時候,她望著玻璃城那個方向,心裡說了一句祝福大家新年快樂的話。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木子老師一大家子人了,希望這個時候的他們依舊過得很開心。自己沒事,他們不需要擔心。
同孤獨的晶晶一樣,此時坐在屋外的郭致林也是落寞的很,同他一起被調過來的同事們都在值班,似乎隻有他一個人最閒。
一整天難得找個人說話的郭致林,終於敲開了晶晶的房門,想進去同她說說話。
奇怪,又不是啞巴,她是怎麼做到一整天悶不做聲的,老盯著窗外看,外麵有什麼可看的。真是不明白!
進來的郭致林徑直走到站在窗口邊的晶晶身旁,詫異問道:“老一個人待在一間房子裡,你不覺得很悶嗎?”
“……”晶晶紋絲不動繼續盯著窗外看。
見晶晶沒反應,郭致林順勢將雙臂搭在窗口上,望著醫院外麵燈火輝煌的街道,說道:“外麵有什麼可看的。熱鬨都是彆人的,跟我們無關。”
“……”
“你這突然變得沉靜起來,我還是真不能適應。林晶晶,現在想來,我還是喜歡看你從前的樣子,壞得我總想抓你。現在倒好,看著你文靜沉默,我倒心生可憐。”郭致林自言自語道。
“……”
“怎麼說,打交道這麼長時間,我們也算是熟人了,都這樣認真和氣對你說話了,你就不要不理我,好不好?”突然,郭致林又提高聲調,埋怨道,“林晶晶,你真是不知道,待在這個地方,雖然人來人往多得是人,但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就是少。在這裡待的每一分鐘,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沉默是晶晶的權利。
“林晶晶,來這兒這麼長時間了,有沒有想過家?不過像你這種人,應該是不會想家的。我不一樣,我是因為沒家人才不想家。自從來到這裡,我就打算把這裡住的地方當做是我家。所以,當有同事提出要跟我一起住時,我給拒絕了,因為我是個沒家人的人。”
晶晶在旁一直不吭聲,郭致林不管她,繼續自言自語道:“而且,我很害怕見到死亡,我害怕看著跟我住在一起的人,一個個先我而去。林晶晶,你知道嗎?和我一起被調過來的同事中有不少跟我關係很好,但這僅僅隻是過去那麼一小段時間,現在我還能找到的,跟我關係很好的人已經不多了。賭城,你說我能在這紮根安家嗎?”
暗自神傷的郭致林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然後從中抽出一根叼在嘴裡。
就是那麼一瞬間,斜眼瞅一瞅郭致林,晶晶冒出一句話來,“沒聽到護士昨天早上怎麼對你說的話麼?不要在醫院吸煙。”
把煙叼在嘴中還未來得及點上火的郭致林聽到這個聲音,將放進口袋準備拿火柴的右手伸出,快速拿掉嘴裡的煙,愣愣望著晶晶說道:“你終於開口了。”
晶晶扭頭望著郭致林,冷冷說道:“郭致林,我看你也是有病了,要不,你也住進來吧。”
“我就是住進來,也是住在隔壁,跟你又不能住在一起。”郭致林傻愣接過話。
“這是外科病房,你要住也是住進六樓。”說著,晶晶坐到床上,拿起床邊桌上的一本書翻閱起來。這是她向護士借的一本曆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