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華冷笑道“看來公主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本王原本見公主容色傾城,就這般跟朝臣一樣香消玉殞實在可惜,如今看來,就算本王有意憐香惜玉,公主也不願給本王機會了。說,玉璽究竟在哪?”說完,彰華手上再次用力,貪婪地享受白瀅的恐懼,就像一個運籌帷幄的獵人,看著獵物在自己設計的牢籠中一點點死去,那種積壓的快感,汪洋肆意,勢不可擋。多日來對待白瀅的耐心已經被她消耗光,此刻的她麵無血色,眼中閃著濕潤的光,就像一株被狂風暴雨揉皺的紅蓮,她緊緊抓住彰華的手,卻無法撼動半分。
“說,玉璽在哪?”
“你做夢,我就算死,也——也不會說的。”喉嚨被卡住了一般,白瀅艱難地擠出這句話。
彰華一聽,目光發狠道“如此,就彆怪本王了。”他抿緊嘴唇,力度再次加大,似乎真的要把白瀅掐死。
白瀅難受至極,手不由自主地往身後尋找支撐物,翻動間桌上的青玉壺攪動落地,“啪”的一聲,玉壺被碎為幾塊瓷片,幾株紅蓮也像極了被人遺棄的遭人淩辱潑水的女子,孤零零
地躺在地上。
彰華這才注意到幾株壺中蓮,想起三年前瀅瀅也喜歡在養壺蓮,身體突然僵硬,往後挪了一兩步,手自然垂落,輕輕道“公主也喜歡養這個?”
白瀅咳嗽兩聲,道“蓮生汙泥中,其葉何青青。人生有恒性,雲胡蕩於情。蓮花汙泥無染,正如我目前的處境舉步維艱,將它置於身旁,能時刻提醒我無論環境如何,都要堅忍不拔,保持內心的純淨。”語畢,她迎上了彰華疑惑的目光。
彰華眼神飄忽,這話,是三年前瀅瀅對自己說過的。
三年前自己遭彰赫暗算,淪為乞丐被丟到北齊汴都一事,當時他的手筋腳筋均被挑斷,丟棄在汴都繁華的角落,絕望之際,得一蒙麵女子相救。女子將他帶到郊外一處水花小樓,請大夫為自己診治。醒來後,彰華見一女子衝自己莞爾一笑,他弱弱開口道“敢問姑娘芳名?”女子輕輕道“喚我瀅瀅即可,我爹就是這麼喚我的。”語氣中的親切讓彰華意識到,她並未瞧不起殘破的自己,女子又問道“你叫什麼?”彰華搖頭不語,女子沉思片刻道“那我喚你‘阿璟’可好,璟,玉之光彩也,人間瑰寶,玉璟鐘嘉,涵山川之精氣,稟日月之光華。我相信你,就是一塊蒙灰的寶玉。”彰華明白,隻有當自己一無所有時,對自己好的人才是真的好。隻有眼前的女子,能抱起衣衫襤褸的自己。後來,左相高正鬆帶領兒子高文晏前來相助,彰華來不及同那女子告彆便消失了,等回過頭去小樓尋覓那女子時,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夜色朦朧,乳白的月光透過窗戶滲進殿內,映在白瀅白皙的麵頰上,晃著一種晶瑩的光澤,她濃密修長的睫毛不時輕閃,襯得雙眸猶如星星在夜空中熠熠生輝,又似恬靜的泉水在皎月下緩緩流淌。
彰華注視她的麵容,心中暗驚這張臉,這眼睛,怎有些似曾相識?當日的瀅瀅蒙著麵紗,是了,難怪方才聽白瀅講話時就覺得她的聲音很熟悉,難道……他壓下心中湧起的血氣,淡淡道“你到底是何人?”
白瀅瞧他方才驚慌失措的神色,上一刻還如活閻王般要索自己的性命,下一刻卻神情恍惚收起掐住脖子的手,而此番變化,全是來自那壺中蓮,這一情景,更佐證了方才的推測,彰華,就是阿璟。懷疑之前是希望,但證實後卻是祈禱,她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想不到她當年費儘心思救下的乞丐,竟是叱吒風雲的南翎燕王,若不是當年的一時心軟,放任他自生自滅,想必今日北齊的結果就會改寫了吧。阿璟一貫謙遜的麵容在她腦海裡不斷浮現,時而陌生,時而熟悉。兩個截然不同的身份既分離而又重合,她的心仿佛被一群饑餓貪婪的狼不斷撕咬廝磨,疼得淋漓儘致。
見白瀅皺起眉頭,用手抓住衣衫的前襟,彰華眼眸閃光,頓覺胸口微微發燙,“曾有一女子為本王取名‘阿璟’,能遇見她是本王此生最大的福。”她的神情告訴他,她就是瀅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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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福,但卻是我的孽。父皇受辱,還有北齊皆因你而亡。白瀅繃緊身體,控製自己不發抖,高高地揚起下巴道“我是北齊公主白瀅,阿璟與瀅瀅——在三年前早就死了。”
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又否認了兩人的緣分,彰華搖頭苦笑,於她而言,他就是一個侵略者,一個蠻橫的強盜,剛才差點掐死她,他眸中的光漸漸熄滅,輕輕開口道“瀅瀅,我——”
白瀅往後挪步,與彰華保持更遠的距離,然看向他的目光又是如此堅定,“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今日站在我麵前的,早已不是昔日的阿璟。王爺若是想殺我,儘管動手,就像焚死桓弟那般,不必留情。”
“瀅瀅,你明知——”
“夜深了,王爺請回吧。”
彰華踏出玉壺天,石萊原本在門口,卻見彰華神情悲戚。這時,陸吾迎麵走來,彰華正了正色。
陸吾拱手道“王爺,臣有一事想奏稟。”
“說。”
陸吾望著玉壺天的人影,道“王爺,我們攻下北齊已一月有餘,天牢裡白佶麵對嚴刑拷打仍舊不肯說出玉璽下落,久聞白佶對公主白瀅甚是疼愛,不如,我們從白瀅身上下手,可以對她——”
彰華斷然拒絕道“任何人都不可傷害她,違令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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