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掌中驕!
清晨。
不大卻格外整潔的次臥,老舊的電熱扇竭力散發著微弱的光熱。
窗簾露出了點縫隙,一道光鑽了進來,照在被子上。
秦蟬緩緩地睜開眼,臉頰被電熱扇烤得微微泛紅。
她看了眼頭頂潔白的天花板,還有滿滿散發著薄荷冷香的被子。
一旁細微的動靜惹得她轉頭看去。
在看見電熱扇時,秦蟬愣了愣。
昨晚,這間臥室還隻是一間冰涼的房間,僅有的熱源,是一杯熱牛奶。
下秒,秦蟬突然想到什麼,彎唇笑了起來。
唇有些痛,秦蟬忍不住皺了皺眉,伸出胳膊摸了摸下唇的傷,又想到昨晚的畫麵。
在她提完自己沒帶錢,並“遺憾”地從顧讓懷中離開的時候,顧讓緊皺眉頭死死地盯著她,很久,而後近乎凶狠地吻了她。
顧讓學什麼都很快,甚至達到過目不忘的程度,可是唯獨在親吻上,即便這麼多次的練習,他的吻還是很生澀,重重撞在她的下唇,瞬間便有鐵鏽味傳來。
那是一個帶著血腥與欲色的吻。
隻是在秦蟬表示“自己不走了”時,顧讓想也沒想便回絕了,並還想要在淩晨一點將她送回公寓。
奈何秦蟬決定的事情,少有人能改變。
最終的結果,是顧讓抱著被子去了客廳。
除夕夜,又發生了這麼多事,秦蟬很快便睡著了。
隻是在朦朧中,她聽見外麵隱隱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響,而後像是在小心地維修著什麼,房門被人輕輕打開。
她翻了個身再沒有在意。
如今想來,他找的、修的,應該就是這個老舊的電熱扇了。
廚房裡有聲音傳來。
秦蟬關了電熱扇,穿著顧讓的拖鞋走了出去。
廚房的窗子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顧讓穿著白色的毛衣,站在晨光與熱氣裡做著蛋餃,一旁煮著的圓子在熱湯裡翻滾著。
安靜而美好。
“早。”秦蟬輕聲開口。
顧讓拿著勺子的手一頓,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隻低低應了一聲,餘光卻望見她白皙的腳蜷在自己過大的拖鞋裡的畫麵。
墨綠的拖鞋,雪白的肌膚,淡粉的腳趾。
顧讓飛快收回目光。
秦蟬朝他走了過去,站在他身邊朝鍋裡探了探,而後抬頭看著他“顧姨和青青還沒醒?”
“嗯。”
“顧姨沒事了吧?”
“沒事了。”
秦蟬點點頭,看著怎麼都不肯看自己的顧讓,眨了眨眼“我的嘴現在還疼呢。”
顧讓似乎有些慌亂,夾蝦仁的手夾了三次才成功夾起,耳尖都湧上了血色,最終隻說出了句“……抱歉。”
秦蟬“……”
“以後你要溫柔點。”
“好……”顧讓剛要應,陡然反應過來,轉頭看著她。
“怎麼?要反悔啊?”秦蟬點了點自己下唇的紅痕,“這是罪證。”
顧讓極快地掃了眼她的唇,喉結微動了下。
門口卻傳來顧姨疑惑的聲音“小蟬?”
秦蟬一頓,轉過身去,顧母隻扶著一支手杖,手中正拿著圍裙,顯然想要來幫忙,卻在看見秦蟬時愣住了。
“怎麼……”顧母錯愕地看著他們二人。
秦蟬笑“顧姨,我昨……”
“她來給您拜年,”顧讓飛快打斷了她,“剛剛鞋襪不小心濕透了,就換了下來。”
秦蟬睨了眼他。
顧母不疑有他“濕了要先去暖暖,著涼就不好了,小讓,你給小蟬倒杯熱水,這裡我來忙就行,休息了一晚上,感覺好多了。”
“沒事,媽……”
“也讓小蟬嘗嘗我的手藝。”顧母直接打斷了顧讓的話。
秦蟬笑著應“好啊。”
青青也醒了過來,換上了紅色的新裙子,整個人像個精雕玉琢的小團子,格外可愛。
聽見秦蟬的聲音,青青顯然很高興,脆生生地喊了句“小蟬姐姐,新年好!”
吃飯時,顧母拿出三個紅包遞給三人“小蟬,你的和小徐的,我打算年後再給你們呢,這剛巧你在這裡!”
秦蟬看著手裡的紅包,愣了下。
母親走後,她收到的紅包其實並不少,可那些人不過是看在秦新城的麵子上罷了,她很清楚這一點。
她突然很感激,感激那一天,在格裡餐廳遇到了顧讓,遇到了那個把她護在身後的少年。
飯後,幾人閒來無事,乾脆和青青玩起了猜歌名的遊戲。
顧讓有一台改裝過的播放器,裡麵有不少青青常聽的歌曲,顧讓負責播放,秦蟬、青青和顧母三人來隨意猜。
最初秦蟬也隻是友好參與一下,可看著青青一個一個地猜出來,倒還真有了幾分興趣。
從《小兔子》到《三隻熊》,從《健康歌》到《dorei》,秦蟬每一個都聽著熟悉,奈何青青總聽到前奏便猜了出來,那歡喜雀躍的小表情,直抓著秦蟬喊加油。
顧母則在一旁樂嗬嗬地看著。
直到最後,秦蟬無奈地笑笑“我輸了。”
顧讓的眉眼柔和了許多,看了她一眼,起身倒了三杯溫好的果汁放在三人麵前。
播放器隨機播放了下一首,開頭便是戲曲。
幾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青青這一次猜不出來了,抓著秦蟬“小蟬姐姐?”
秦蟬看向顧讓“小讓?”
顧讓聽見她的稱呼神色微僵,剛要開口,一直看著幾人的顧母開了口“《林海雪原》。”
幾人同時安靜,而後又一同笑開,顧讓也微微彎了彎唇角。
這一晚,秦蟬在顧家吃的晚飯,隻是沒有留下,被顧讓送回了公寓。
而顧母自從知道秦蟬一人過年後,每天一大早便來電話要她過去。
這個年,秦蟬幾乎是在顧家過完的。
初六那天,徐駿意回來了,當天便大包小包地提著禮物上了門,多是些老家的特產。
那天晚上,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老樣子——涮火鍋。
幾個人吃吃涮涮,最後連羊肉都不夠了,以猜丁殼的方式決定誰下樓去買。
結果自然是徐駿意大喊著“陰謀”下了樓。
初八後,顧讓和徐駿意的軟件開始進行到初步上線和拉投資的階段,秦蟬也回到了新亞。
這個春節,像是鑲嵌在這個冬季末尾的一場大型的夢,帶著心照不宣的默契,永遠地被銘記。
三月初,林城的各大媒體開始報道新亞和寰永將要合作的新聞,並稱之為“強強聯合”。
在其他企業眼中,這樣鋪天蓋地的宣傳無疑是一場預熱,隻等到月中的那一場宴會上,將這個傳聞坐實。
秦蟬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新聞報道,許久諷笑一聲。
她經手的三個項目,從新亞影城接觸到的新亞在傳媒行業的影響力,到捐贈林大圖書館得到的新亞的財報,再到後來的基金會,新亞的資金鏈果然出現了問題,寰永幾乎算是秦新城的救命稻草,因此,連三七的利潤分成都能讓出去。
還真是把新亞當成命根來嗬護。
手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秦蟬看了眼屏幕“梁雋哥?”
“小蟬兒,”梁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啞,“還在忙?”
“剛剛忙完,”秦蟬看了眼窗外,沒想到天已經暗了,“梁雋哥,有什麼事嗎?”
“明晚秦家的晚宴……”
“嗯?”
梁雋默了默才繼續說“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你當我的女伴?”
秦蟬微訝,順手打開晚宴邀請名單“梁雋哥也會來?”
如今的梁雋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名望,完全可以不出席這類應酬了。
梁雋的聲音微緩“有些事,想試一試。”
秦蟬看著名單,直到看到文雅夫婦才了然,想必又是要她當擋箭牌“抱歉,梁雋哥,我已經約了人。”
梁雋停頓了好一會兒“是嗎?”
“嗯,”秦蟬關了電腦,聽見對方的聲音有些異樣,安慰道,“梁雋哥,這麼多年了,文小姐既然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梁雋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笑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第二天晚上。
晚宴在市中央大樓的頂層舉行,七點半開始。
秦蟬安靜地坐在市中心大樓的大廳裡等待著,七點二十的時候,她像是感知到什麼,抬頭朝外看過去。
一道身影從的士上走了下來。
這是秦蟬第一次看見穿西裝的顧讓,筆挺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襯出一種說不出的清貴與華麗,仿佛本該如此,那股驕矜的貴氣,筆直的脊梁,以及漂亮乾淨的五官、冷白的肌膚,映襯著淡色的唇,輕易便吸引周圍所有人的視線,又冷又媚。
秦蟬站起身,安靜地看著他。
顧讓也在看著她,腳步微頓。
她穿著黑色的禮服,精致的妝容襯的她越發驚豔如欲滴的玫瑰,紅唇飽滿,眼尾滿是嫵媚。
許久他才走上前來。
“真後悔。”秦蟬走到他麵前,輕聲說。
顧讓不解。
“讓你被彆人看去了。”秦蟬小聲嘀咕。
顧讓的耳尖詭異地紅了紅。
秦蟬笑了笑,挽起他的臂彎,和他一同朝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