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高擎蒼為自己的謀劃而欣喜的同時。
同在大炎皇城之中的另外一處恢弘府門——燕家。
某處綠意環繞的庭院之中。
燕雲升神色陰沉，正跪坐在一處新築的墳墓麵前。
這墳墓高大華麗，看著氣勢不凡，一看便知裡麵埋的不是尋常人物。
墳墓之前矗著一塊玄玉碑，鐫刻著死者的生辰與姓名，乃至於死期。
其中“燕翎”兩個大字最為顯眼。
這個名字，赫然便是不久前皇城一戰，李牧最強一擊所斬殺的兩位神遊九重。
高家死了高通元，他燕家則死了燕翎。
這燕翎，便是燕雲升的親弟弟。
燕雲升麵沉如水，跪坐在墳前，一手拈香，另一隻手輕輕一張，燃起靈焰。
片刻之後，待這足有半人高的紫檀香燃起，升起渺渺青煙，他才將之插在墓碑前的香爐上。
看著眼前光潔亮麗的墓碑，燕雲升隻感覺自己的心冷得可怕。
雖說兩人在族中的關係雖然平平。
可這人卻到底是他的血親。
燕翎死之前，甚至於他死的那一刻，燕雲升心中都不曾升起什麼悲傷。
仔細想想，那個時候他心中更多是自家長老被李牧斬殺的憤怒。
那憤怒更多是為了燕家的顏麵，而非這份多年磨合顯得有些淡漠的感情。
可直到熟悉的人不再出現之後。
燕雲升原本以為已經消失在心中的那一縷親情，卻反而開始忍不住的出來作祟起來。
他開始時不時的回憶，那些原本消失在記憶中的碎隙，從記憶的沙海中不斷往外冒。
他看見了一張熟悉而陌生的稚嫩麵龐在自己的麵前不斷變化。
最終止於一張頭發微微發白，和自己七分相似，帶著些固執的桀驁中年麵孔。
燕雲升曾一日日覺得這張麵孔惹人厭煩。
可直到這張麵孔徹底消失，他心中卻又忍不住感到些許的空落。
燕雲升看著眼前的大墳，眼中有輝芒湧動。
那雙法眼透過塵土和棺槨，裡麵沒有人影。
卻隻看見裡頭的幾件衣裳，舊得可怕，不知是幾百年前的玩意，灰暗不堪。
“翎弟……你死得好慘！”
燕雲升咬牙，從牙縫中擠出的話語分外悲慟。
李牧那驚天一劍之下，便是神遊九重都要灰飛煙滅，死無全屍。
乃至於連一塊金丹碎片都不見。
燕翎下葬，自然便隻好用衣冠塚。
燕雲升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墓碑，看著回憶如走馬觀花，一次次在腦海中重演。
直到不久前的場景又一次浮現上來。
那通天動地的劍光晃動，從他的餘光中落下，將燕翎一次次吞噬。
回憶在這裡斷開了，他猛然抬頭，不覺間掌心已然滲血。
“李牧……好一個李牧！”
“敢殺我的弟弟，這皇城之中，你還是第一個！”
“這一次，不論如何你都要死！”
他眼中恨意滔天，像是一團漆黑的烈焰，不住的燃燒躍動，像是要焚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