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勳戚!
“臣不知。”
麵對孫太後的質問,沉憶辰表現的很澹然平靜,絲毫沒有尋常官員那種畏懼。
哪怕他無召領軍赴京的舉動,足以問罪抄斬!
聽到沉憶辰的回答,孫太後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長久的後宮養尊處優生活,她已經習慣了周邊人的恭敬順從,沉憶辰行徑都到了可以問罪的境地,居然還敢跟當朝皇太後睜眼說瞎話。
“不知?”
“福建兵馬都已經到大沽口登陸了,你跟哀家說不知?”
珠簾背後孫太後,這次聲音明顯提升了幾個響度。如果不是考慮到皇帝親征塞外戰況不利,恐怕她當場就得叫宮中侍衛把沉憶辰給拿下,治他個大不敬之罪!
“福建兵馬北上剿倭,臣早已報備兵部,並無不妥之處。”
“可你在大沽口領軍登陸,這是剿倭嗎?”
“不是。”
“那你想要做什麼!”
哪怕隔著一道珠簾,都能感受到孫太後目光中的那一抹寒意。
同時華蓋殿內群臣,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看向沉憶辰,他們也想到得知這個答桉。
距離京師百來公裡外的大沽口,就駐紮著沉憶辰從福建帶過來的數萬兵馬,放在這個特殊時期已然有攻陷皇城的可能性。
哪怕沉憶辰沒有謀逆的野心,卻實實在在的行了謀逆的舉動。
如果他給不了皇太後,給不了朝廷一個合理的解釋,不說問罪抄斬,至少仕途是走到儘頭了。
本來憑借著福建平叛之功,入閣拜相的機會就在眼前,沉憶辰偏偏自找麻煩,屬實讓人看不明白。
帶著眾大臣不解目光,沉憶辰依舊高昂著自己的頭顱,義正言辭的回道“臣蒙陛下欽點三元及第,後深受聖卷以弱冠之年,官至翰林院侍讀學士。”
“如今陛下北伐戰事不利,臣恰好領軍北上剿倭,豈能因愛惜羽毛畏懼流言,就視皇恩於不顧選擇作壁上觀?”
“臣多次上疏朝廷請請求馳援陛下,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回應。萬般無奈之下,加之北上剿倭補給告急,隻能暫時停靠大沽海防口駐紮。”
“還請太後體諒臣的一片赤膽忠心!”
不管沉憶辰無召領軍赴京有多離譜,至少他目前能給出一個相對合理的借口,並且借助忠君愛國的名義,還能給皇太後孫氏一個台階下。
官場之道,很多時候也是一門妥協的藝術,一名合格的當權者,應該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很可惜,臨時垂簾聽政的孫太後,並不是那個合格的當權者。
“嗬,無召領軍赴京的犯上之舉,硬被你給說出理來了。”
“難怪皇帝會看重你,真是生的一張好嘴巧舌如黃!”
孫太後此言一出,在場很多朝臣臉色都變了,甚至就連郕王朱祁玉,都忍不住朝著珠簾方向看了一眼。
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你再怎麼不喜歡沉憶辰,好歹顧忌一下他身後駐紮的數萬大軍。
改朝換代是不可能的,但攪得京師天翻地覆,幾率還是很大的。
“太後,沉提督忠君報國並無二心,還請慎言!”
麵對孫太後的咄咄逼人,站在一旁兵部侍郎於謙,終於忍無可忍站出來為沉憶辰辯解。
畢竟是他領旨召令沉憶辰入宮,如果變成了一場問罪的鴻門宴,那麼於謙就成為難辭其咎的“幫凶”。
冤枉忠良這種事情,於謙做不出來。
眼睜睜看著沉憶辰被太後質問逼迫,於謙同樣不會為了明哲保身,而選擇冷眼旁觀。
“太後,通政司積壓奏章內,確實有沉提督的上疏。”
“為君分憂,乃臣子本分,不能輕易斷定為犯上之舉,還請太後海涵!”
不僅僅是於謙站了出來,禮部侍郎錢習禮,同樣毫不猶豫的幫沉憶辰站台。
座師身份,天然與門生綁定在了一起,以往錢習禮無心仕途更不想屈尊討好王振,多次上疏皇帝乞骸骨。
現如今遭逢多事之秋,致仕回鄉已然不可能。那麼在其位當謀其政,自己學生一定要保下來,謀逆犯上這樁罪名坐實沒人背的起!
錢習禮的話音落下,閣臣高穀緊接著出列道“臣讚同少司馬跟少宗伯所言。”
“常言道事緩從恒,事急從權。沉提督從福建千裡北上,聽聞陛下戰事不利,急切之下有些許逾矩可以理解,不應過於苛責。”
兵部、禮部、內閣三方大老站出來力挺沉憶辰,這下讓很多觀望的朝臣們,終於有了底氣來表達自己的意見。
“臣附議中堂所言,還請太後多多見諒。”
“臣同樣相信沉提督!”
望著殿下朝臣紛紛出列表態,並且像於謙還用了“慎言”這種帶著些許不敬的詞語,珠簾背後的孫太後臉色可謂是鐵青。
想當年太皇太後張氏攝政時期,滿朝文武勳戚在她麵前無一不是畢恭畢敬,輪到哀家垂簾聽政,就看著好欺負嗎?
孫太後這點想法還真沒錯,殿內文武大臣的心中,她確實是看著比較好欺負……
太皇太後張氏輔左幼主繼位,攝政期間長袖善舞,重用賢臣軍國大事處理的井井有條。
更為重要一點,朝中宦官、文官、勳戚武將三方勢力,被巧妙的壓製在了一個平衡點,互相製衡互相監督沒有任何一家獨大。
皇太後孫氏沒有任何朝政經驗,唯一知名點的事例,是擠掉明宣宗元配胡皇後上位。明朝這群在太禮儀事件之前,連皇帝都不怎麼鳥的大臣們,怎麼可能服氣一介女流之輩?
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皇太後終究差了點意思。
與孫太後一同麵色鐵青的,還有閹黨成員奈亨、王佑等人。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沉憶辰無召領軍赴京,這種堪稱實錘的“謀逆”舉動,現卻在朝臣嘴中變成了忠君愛國事急從權。
塞外傳來的軍情,不過是恭順侯吳克忠部遭遇不測,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率領的親征軍大敗,需要哪門子的事急從權?
閹黨幾人互相對視了下,明白這種機會下要是做不到趁他病,要他病,那沉憶辰日後在朝中就真的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