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剌知院自然是領悟出來,利用明國皇帝做掩護,入關奪回皇太子的成功率將大大提升。
可讓他更為敬佩的還在後麵,也先澹澹的補充了一句“切記囑咐伯顏帖木兒送行的時候,一定要用天子之禮,尊朱祁鎮為明國皇帝!”
自從朱祁鎮北狩之後,哪怕從明朝那邊得知了新君登基,曾經的大明天子已經淪為太上皇。蒙古瓦刺部落這邊,依舊不承認朱祁玉為新君,尊朱祁鎮為明國皇帝,行臣子禮。
這是也先內心尊重朱祁鎮,或者說被他的人格魅力給感染了嗎?
《明史》上是這麼記載,然而實情絕不會如此,一個被俘虜的手下敗將,為了苟且偷生不惜叩關叫門,怎麼可能會得到也先這種梟雄敬仰?
他堅持尊崇明英宗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挑起大明王朝的內亂,把朱祁鎮反複洗腦確信自己皇帝身份,好回去爭奪朱祁玉的皇位!
就如同沉憶辰與韃靼部脫脫不花和議,想要挑起蒙古內亂,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計謀,不僅僅是漢人會玩,蒙古人入主中原百年,同樣會玩!
“是,太師!”
意識到背後謀略的阿剌知院,臉上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你明國不是想要借助猛可的質子身份嗎,現在把前任皇帝這個燙手山芋丟回去,看你們又該如何處理!
就在阿剌知院準備掀開帳門離開的時候,也先突然開口道“從現在開始把摩羅給帶走,找草原上最好的老嬤照看她跟腹中胎兒。”
“我明白。”
望著阿剌知院離去的背影,太師也先自言自語喃喃了一句“希望生下的是個男兒。”
另外一邊明英宗朱祁鎮的營帳中,隨著明軍戰場上的節節勝利,讓他在瓦刺營地中禮遇同樣上升。哪怕太師也先現在也不會隨意威脅壓迫,平日裡都是行臣子禮商議請命。
至於看守他的伯顏帖木兒,那更是把自己視為大明天子的奴仆跟忠犬,尊敬程度甚至超過了對待太師也先,屬實做到了“反客為主”。
如今的朱祁鎮,已經擺脫了當初蒙古大營中,被沉憶辰拋棄的絕望,愈發憧憬著能早日回到京師。
朱祁鎮並不知道太師也先的計劃,他正如同往常一樣坐在書桉前,讀著蒙軍當初特意為他搶奪回來的書籍。要知道冬季草原白茫茫一片,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可言,隻能沒事看看書打發一下時間。
帳篷內摩羅正在烹飪著食物,對於這個太師也先強塞的蒙古女人,從小接受帝王教育的朱祁鎮知道對方打著什麼主意,他曾第一時間拒絕過“和親”。
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表麵禮節上也先可以給朱祁鎮尊重,事關軍國大局就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隨著慢慢相處下來,朱祁鎮逐漸接受了摩羅的存在。畢竟相比較袁彬跟哈銘這兩個錦衣衛糙漢子伺候,有個女人來陪伴的感覺明顯要好多了。
不過就在此時,伯顏帖木兒興高采烈的衝進了營帳,對於這個蒙古將領彆的朱祁鎮都感覺挺不錯,唯獨這不通禮數的破門而入方式,他始終難以習慣。
但接下來伯顏帖木兒的話語,瞬間打消了朱祁鎮心中不悅,甚至讓他滿心狂喜!
“陛下,太師已經做出決斷,命我送你回明國京師,今日就可啟程!”
可能是驚喜來的太過於突然,朱祁鎮拿著書籍呆呆望著伯顏帖兒木,仿佛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太師真的願意讓朕回京?”
“當然,現在可以收拾行李,臣護送陛下從大同府入關!”
得到伯顏帖木兒的再次確認,朱祁鎮扔掉手中書籍,激動的直接跳了起來。然後趕緊朝著營帳外的袁彬喊道“收拾朕的物品,吾等要回京師了!”
其實不用朱祁鎮說,站在營帳外麵的袁彬跟哈銘兩人,早已聽到了伯顏帖木兒的傳話。
隻見他倆熱淚盈眶進入帳中,躬身祝賀道“臣恭喜陛下回京!”
說罷,兩人開始收拾些朱祁鎮的個人物品,為回京路上做準備。
看著忙碌的袁彬跟哈銘兩人,朱祁鎮神情有些恍忽,仿佛有種不真實的錯覺。對比之下伯顏帖木兒臉上就寫滿了傷感,這段時間與明國皇帝的相處,讓他徹底臣服於對方的學識跟人格魅力。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朱祁鎮回去。
“陛下,此次回京,莫忘了臣下。等來年瓦刺使團朝貢,臣下一定前往京師叩見陛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伯顏帖木兒兩行熱淚流下,那股真情實感映襯著朱祁鎮仿佛不是北狩之君。
“伯顏,等來年你去京師朝貢,恐怕拜見的不是朕,而是新君了。”
看著伯顏帖木兒這副模樣,朱祁鎮心中也不由傷感起來,北狩時日這名蒙古人,對自己確實畢恭畢敬,做到了臣子本分。
“陛下,今日就算你家兄弟做了皇帝,可那個皇帝位置始終還是你的。”
“回京之後就把皇帝位置坐回來,依然是我瓦刺之主,等我這裡安定內部事宜之後,就表投於你!”
伯顏帖木兒這段話說的非常直接,隻要朱祁鎮能做皇帝,瓦刺依然是大明藩邦,自己就臣服於大明,這份真心實意堪稱是天地可鑒!
隻是還沒等朱祁鎮心生感動,阿剌知院就徑直從外麵走了進來,身後還帶著幾個蒙古壯婦。
“陛下,摩羅自幼身體孱弱,這次就不跟你回京了,太師說讓她在草原好好修養。”
說罷就大手一揮,不顧摩羅的反抗,幾名壯婦直接把人給帶出了營帳。
這一幕情景逆轉,直接把朱祁鎮驚呆在了原地。哪怕他對於這個蒙古女人最開始是抗拒的,可一夜夫妻百日恩,小半年相處下來怎麼也不可能讓皇帝的女人留在草原吧?
更重要的是,摩羅還懷了龍種,她要是留下後續將帶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