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勳戚!
蒼火頭等人確定好了劫殺地點,然後再根據可能出現的異變,製定了兩套備用計劃,唯獨沒有想著如何脫身。
畢竟弑君之舉,不成功便成仁,沒有後路可言。
就在各方都在緊鑼密鼓籌劃的時候,瓦刺通知大同總兵郭登的使團,快馬加鞭被送往了京師。
畢竟瓦刺這一次是玩真的,太上皇禦駕已經從漠北啟程,接駕這種大事單單靠著一個總兵無法做決定,還得由朝廷中樞商議出一個流程。
同時這也是土木堡之戰後,瓦刺派往大明的第三批使團。
某種意義上來說,從出使次數就能看出大明跟蒙古之間的攻守之勢變化。如果瓦刺部掌控著戰略優勢,是絕對不會想著送還朱祁鎮,相反還會扯著大明天子的旗號,去號召各地官紳階層投靠歸順。
這就如同曆史上明末滿清入關,早期並不是靠著兵強馬壯強勢攻入,而是以“臣子”身份打著為崇禎皇帝複仇的旗號,從而獲得了北方官紳地主階級的擁護,戰勝了李自成領導的大順朝農民軍。
所以很多時候彆看淪為亡國之君,好像一文不值的樣子,事實上皇帝的名號跟法統,依舊能在關鍵時刻左右著天下局勢走向。
相比較之下,現在明英宗朱祁鎮的處境價值,至少要比崇禎帝朱由檢強多了。
正統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距離年關到來僅僅相差幾日,京師很多人家已經掛上了紅紅的燈籠,曾經那滿城縞素的模樣,仿佛已經成為了曆史。
可是在紫禁城奉天殿內,朝中四品以上緋袍重臣卻齊聚於此,商討著該以何種形式,何種禮節,恭迎太上皇朱祁鎮回京。
“諸位愛卿,皇兄北狩歸來乃我大明幸事,你們可製定好了禮節章程?”
朱祁玉麵無表情的朝著群臣問了一句,昨日瓦刺使團就已抵京,鴻臚寺跟禮部官員第一時間,開始著手擬定禮節章程,現在詢問無非是走個過場。
麵對皇帝詢問,禮部尚書胡濙當即出列啟奏道“回稟陛下,臣昨日連夜組織禮部官員,擬定了太上皇回京禮節。”
“先由錦衣衛預備車馬前往關外迎接,至京師龍虎台行宮後,文官前往城外接駕,當車馬行至德勝門外教場,再由武官迎駕。”
“接著太上皇從安定門入城,麵南背北設下座椅,陛下身為皇弟,攜文武百官朝見上皇,最終迎入皇城南宮!”
聽著禮部尚書擬定的接駕流程,朱祁玉本來就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龐,這下更是冷若冰霜。
原因無他,這套禮儀規格高的誇張,特彆是朱祁玉親率文武百官朝見上皇,相當於把皇帝擺在了臣子的位置。更為離譜的是,一切還是大張旗鼓當著滿城百姓麵進行。
到時候萬人空巷夾道歡迎,乃至於各種跪拜高呼萬歲,讓接駕的景泰帝朱祁玉置於何地?
萬一有大臣要求歸還帝位,這種氛圍跟狂熱環境之下,朱祁玉又該怎麼做,鬨不好就將成為一場政變。
而且這還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忠於明英宗朱祁鎮的勳戚大臣,藩王宗親占據著絕大多數,更彆說靖遠伯王驥等人手中還掌控著十幾萬南征軍精銳。
接駕儀式稍有不慎,可能局勢就將完全脫離掌控。
“胡愛卿,此番禮儀是否稍顯隆重了些?”
很多東西朱祁玉不可能明言反對,他隻能用這種暗示的方式,讓胡濙明白自己用意。
以胡濙這種五朝元老的閱曆,其實壓根不用朱祁玉暗示什麼,單單從神情變化就能揣摩出上意。
不過知道並不代表著要遵從,胡濙是當年明宣宗任命的托孤五大臣,遺命輔左朱祁鎮匡扶大明江山社稷。
於情於理,他都很難站在朱祁玉這邊。
隻見胡濙這次沒有明哲保身,而是義正言辭的反對道“陛下,上皇北狩關係著我大明榮辱,此次不割地、不賠款便恭迎回了上皇,必須禮儀隆重昭告天下,向藩邦臣屬展現我大明威儀!”
胡濙話語說的大義凜然,可群臣心中去十分通透,這在預示著朝中風向即將要改變。連這種老狐狸都旗幟鮮明的支持太上皇,那背後不知有多少勳戚重臣達成了一致,新君終究還是根基太淺啊。
占據著禮法跟道義至高點,胡濙話說的滴水不漏,讓朱祁玉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反駁。
他確實在為君之道上有進步,甚至能與沉憶辰不謀而合,利用大勢逼迫皇太後孫氏歸政退居後宮。但朝廷中樞這群老油條的功力,可不是後宮女流之輩能比擬的,稍一交手就處於下風。
沒辦法,朱祁玉隻能用眼神示意,今日站在禦台上的司禮監秉筆太監興安。
相比較拉攏朝中大臣為自己親信,很明顯拉攏宮中太監要來的更為快速容易,興安就是最近效忠於景泰帝朱祁玉的內官。
“大宗伯,京師一戰後國庫空虛,陛下以身作則精簡用度,期望能為百官萬民做個表率。如今卻興師動眾迎接上皇回京,於家國天下無益,好容易讓上皇招惹非議。”
“咱家覺得一切從簡,用一轎二馬迎接太上皇回宮即可!”
興安這話出來,引得朝中大臣一片嘩然,一乘轎子兩匹馬的規格,一般大戶人家出遠門都要超過這個,更何況對方是堂堂大明太上皇。
新君要真這麼做,就不是什麼節儉的問題,而是對太上皇的羞辱!
“陛下,太上皇畢竟貴為天子,興公公禮節太過簡陋,有失皇家體麵,不可!”
禮部右侍郎錢習禮當即站了出來表示反對。
他雖然在皇權站位上麵力撐沉憶辰,但曾經是翰林掌院,現又擔當禮部侍郎,儒家禮法關乎著錢習禮的底線跟信念,絕對不容踐踏。
“臣附議少宗伯,天子駕六,一轎二馬前往迎接與禮不合!”
吏部尚書王直緊跟其後,內閣首輔陳循資曆聲望不夠,那麼吏部尚書天官一職,當居百官之首,這種事情必須要拿出態度。
“今用轎一乘,馬二匹,丹陛駕於安定門內迎接太上皇帝,禮儀似乎太薄。”
六部天官出麵,陳循身為內閣首輔,自然也表明自己立場,否則內閣以後還有何地位可言?
隻不過相比較其他人的直接反對,陳循話語稍微委婉了一些。
“臣附議大塚宰。”
“臣附議元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