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勳戚!
聽著大公子朱儀的話語,沉憶辰跟朱勇兩人都流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忠國公石亨注定會走上迎立外藩的道路,看來他還是遵循了最初的決定,選擇了襄王朱瞻墡一脈來繼承大統。
“無妨,我剛才與向北已經商議過,用托孤大臣的名額來交換忠國公石亨對於皇子朱見清的支持。”
成國公朱勇澹澹的回了一句,他的這一步棋確實起到了料敵先機的效果,用以退為進的方式滿足石亨的膨脹野心,以及穩住皇權交替的動蕩,可謂是一舉兩得。
大公子朱儀聽到父親的回答,以他的聰明才智立馬就能揣摩出來背後的利弊得失,點了點頭道“石亨迎立外藩的目標,無非就是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勢掌控朝野,托孤大臣的身份能起到同樣的效果,可以作為緩兵之計。”
對於兒子能如此迅速的理解自己意圖,成國公朱勇臉上的神情很滿意,然後補充道“不錯,但剛柔並濟除了柔的一麵還不夠,還得有剛的一麵讓石亨意識到拒絕將會付出的代價。”
“儀兒,通知三千營中的都督陶瑾、武進伯朱瑛,讓他們提前做好戰備。另外送一封本公的書信給漠南蒙古的定襄伯郭登,讓他配合遼東都司兵馬給宣大邊軍施壓,使石亨明白大明九邊不是他一家獨大。“
“雙管齊下,石亨不服也得服!”
說到最後,朱勇一股澎湃的氣勢迸發,宛如一頭壓抑許久的猛虎。
隨著沉憶辰攻下漠南蒙古,大明整個戰線全麵北壓後,曾經最為重要的宣大防線,就已經不再是重兵雲集。相反紫荊關、山海關、遼東軍跟定襄伯郭登統帥的漠南蒙古兵團,才是明朝規模最大的邊軍集團。
要麼不出手,出手就得有雷霆萬鈞之勢,成國公朱勇隻是退了,不是死了,他在勳戚跟五軍都督府中的影響力,遠遠不是石亨這樣的新貴能比擬。
隱藏的調兵手段使用出來,彰顯出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兵強馬壯!
一夜過去,時間來到了景泰三年八月十五日,本來應該是中秋團聚的節日,朝中閣部大臣卻齊聚在文淵閣議事,原因在於內閣收到了皇帝下發的幾封詔書,首輔陳循緊急邀請大九卿共同廷議。
這幾封詔書就是沉憶辰與朱祁玉對話的內容,不過任命托孤大臣那一封卻被留中不發,因為此刻沉憶辰已經來到了乾清宮麵聖,正在與景泰帝朱祁玉商議最終人選。
皇帝詔書中關於恢複建文皇帝尊號,釋放“建庶人”跟“吳庶人”,廢除妃嬪殉葬以及平反開國功臣跟靖難忠臣等等內容,並沒有引發大九卿的過多議論,幾乎是非常順利的就得以通過,還贏得了一致好評。
另外為宣宗章皇帝的元配胡皇後恢複尊號,修造陵寢,並且尊為嫡母的詔書,經曆短暫的質疑後也是得以通過。
畢竟胡皇後無過被廢,當年就有違禮法引發了很大的爭議,朝中文官集團之前反對景泰帝廢後易儲,現在總不可能打自己臉又反對恢複胡皇後尊號吧,那樣就雙標的有些過於明顯。
加之當年皇太後孫氏後宮乾政的舉動,以及還打算調兵鎮壓叩闕敲登聞鼓的文人士子,引發了文官集團的諸多不滿抗議,自己把名聲跟口碑搞臭了。
哪怕閣部大九卿心知肚明景泰帝朱祁玉突然恢複胡皇後尊號,是為了從法理上麵限製孫太後,依舊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亦或者敢於站出來為她爭權。
敵人的敵人,很多時候也不一定能成為朋友。
不過過繼皇侄朱見清為嗣子,並且冊封為皇太子的這一封詔書,直接在閣部大九卿中引發了軒然大波。這就是為什麼陳循要召集內閣廷議的原因,他非常清楚此事的影響力,絕非自己這個首輔可以單獨票擬的範疇。
“荒唐,《皇明祖訓》中明確規定立嫡立長,要是無子則兄終弟及,太上皇身為宣宗章皇帝嫡子一脈,尚有兩子傳承帝脈,何需過繼嗣子?”
吏部尚書王直當即站了出來表明反對,他身為文官排名第一的天官,平常時候秉性懦弱畏縮在禮部尚書胡濙之後。如今景泰帝朱祁玉斷後絕嗣,並且擺明了沒有幾天好活了,得罪冒犯這種君王不用擔憂任何後果。
此時不站出來表態,更待何時?
見到王直罕見的強硬姿態,在場閣部大九卿神情各異,不過把朱元章的《皇明祖訓》給搬了出來,就等於有了“祖製”背書,一般人還真不好反駁。
不過事態發展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什麼禮法的問題,早就升級到了從龍之功的爭權奪勢。
身為景泰帝朱祁玉嫡係的兵部尚書儀銘,當即就站了出來反駁道“先不說前段時日《宗藩條例》的通過,就已經更改了祖宗之法,實在要論帝係傳承符合《皇明祖訓》,那當年太宗皇帝靖難,是稱得上立嫡立長,還是對的上兄終弟及這條?”
此話一出,讓在場的大九卿重臣麵麵相覷,沒想到這個靠著潛邸舊臣身份“雞犬升天”的老家夥還真敢說,直接質疑起來了太宗皇帝朱棣。
確實要完全按照《皇明祖訓》的規定,就直接否定了奉天靖難的合法性,順帶朱棣這一脈全部篡位叛賊。
“儀尚書,有些話語還是慎言為好。”
看不下去的刑部尚書俞士悅,出言提醒了一句,儀銘這番話有些過於“大逆不道”了。
然後他轉而道“就算不討論什麼祖宗之法,自古也沒有大宗過繼到小宗的先例,怎能讓太上皇之子過繼給當今陛下?”
“另外沂王當初無過被廢,本身就於禮法不合,現如今既然皇位要歸還到太上皇一脈,為何不複立沂王朱見深為皇太子,硬生生人為弄出一個兄弟奪嫡?”
俞士悅這番話語擲地有聲,確實景泰帝朱祁玉這番操作,有著太多違背儒家禮法的地方。
明英宗朱祁鎮一脈是嫡子並且是大宗,皇位按照正常的傳位順序,本就應該屬於沂王朱見深的,這其中沒有任何可以質疑的地方。
強行過繼皇次子朱見清,不僅僅是小宗奪了大宗的法統,還讓次子奪了長子的皇位,完全就是顛覆了綱理倫常。俞士悅身為刑部尚書,長久與刑罰律令打交道,這種事情發生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司寇言之有理,本官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