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他開口道“前事再論已經沒有意義,現在過繼冊封太子朱見清,想要說服元輔陳循,還需要忠國公幫忙唱個白臉。”
“沉閣老想要本公怎麼做?”
“很簡單,就是繼續按照之前迎立外藩的謀劃走下去,準備哪些動武的強硬手段,威脅施壓陳元輔即可。”
這裡就不得不重提魯迅的“開窗子”理論,三派擁立的對象中,沉憶辰主導的過繼朱見清,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最為折中跟妥協的方式。
帝係依然回到了明英宗朱祁鎮一脈身上,並且少主登基朝政得依托文武大臣,眾人還有爭權奪勢的空間。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無論你是朱祁玉一脈的忠臣,還是朱祁鎮一脈的舊臣,都不用害怕新君未來的清算報複。
當石亨提出來的迎立外藩方案眾人無法接受後,那麼相比較起來沉憶辰主導的過繼方案,好像就變得能接受的。
並且沉憶辰非常清楚,內閣首輔陳循本質上來說,就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強人,他在骨子裡麵有著一種精致利己者的軟弱。
曆史上明英宗朱祁鎮成功複辟後,陳循被貶邊疆戍守鐵嶺衛,幾乎年年上疏給皇帝申辯求情。說什麼天命本來就是屬於朱祁鎮的,當時自己正在準備盛大禮樂典禮,恭恭敬敬的從南宮迎接陛下,結果卻被石亨給僥幸搶先一步等等。
要知道景泰一朝,朱祁玉對陳循可以說恩寵至極,連他上疏乞骸骨都不批,硬要留在朝中為內閣首輔,還加了諸如華蓋殿大學士、戶部尚書、少保等等尊銜。
結果改朝換代之後,立馬對新君諂媚乞憐,著實少了那麼一點骨氣。
同樣的威脅施壓把戲用在於謙身上,是完全嚇不到他的。可用來對付陳循,沉憶辰至少有九成把握,對方會妥協就範!
“好,那就依沉閣老所言。不過就算是陳元輔妥協,那朝中其他文官如何能說服,另外六科給事中那群瘋狗,可是軟硬不吃。”
石亨說出了其他的顧慮,特彆是對科道言官咬牙切齒,他這些年各種飛揚跋扈的舉動,沒少被言官清流群體彈劾。要不是靠著皇帝易儲心切,需要石亨這樣的新貴來幫助自己壯勢,可能走不到養虎為患這步。
“這些交給本閣部來辦,忠國公隻需要準時前往文淵閣議事即可。”
沉憶辰信心十足的答應下來,其實早在胡濙托成國公朱勇,來告知皇太子朱見濟不是感染風寒,是被人給推進了池中差點溺斃,其實就已經表明了他不願意被人借勢背鍋,想要主動妥協讓步的意思。
胡濙身為文官之首,隻要他願意讓步,那麼文官集團就不成問題。
至於科道言官那就更為好辦,事實上他們是依附於六部主官之下,如果沒有上級的授意縱容,幾乎不可能出現封駁聖旨的情況。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沉憶辰還是會把過繼聖旨的六科審核,交到自己人手中。
會試的座師不是白當的,“沉學”更不是白讀的,如今的門人學生已經在朝廷的中低層站穩了腳跟,特彆是六科給事中這種七品言官,借助《文報》的傳播影響力,能占據極大的先發優勢。
如今的沉憶辰,早已不是當初在朝廷中樞孤軍奮戰的毛頭小子,他尹然成為了一方大老!
沉憶辰這邊與石亨達成了政治妥協,另外一邊的慈寧宮內,內閣首輔陳循跟司禮監掌印興安兩人,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孫太後的麵前。
不過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一人意外的出現在了慈寧宮內,他正是內閣大臣賀平彥!
陳循不緊不慢的向孫太後訴說著皇帝下發的幾道聖旨,當聽到朱祁玉要追封胡皇後,並且稱呼為嫡母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叱罵道“真是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枉哀家當初瞎了眼同意他為皇帝。”
“這幾年把哀家囚禁在後宮還不夠,就連皇太後身份都想著褫奪,隻能說絕後早逝真是老天有眼的報應!”
聽著孫太後肆意辱罵景泰帝朱祁玉,陳循等人站在旁邊臉色有些複雜不敢多言。畢竟孫太後不管怎麼說,還是有著嫡母的身份,罵兒子屬於“天經地義”的事情。
臣子要是在這方麵多嘴,就屬於犯了大不敬之罪。
罵了一通解氣之後,孫太後平定了一下情緒,然後才開口道“現在皇帝想要過繼朱見清,此事萬萬不能讓他得逞,否則必將弄的皇兒血脈兄弟反目,大權旁落於沉憶辰之手。”
聽著皇太後孫氏的擔憂,陳循趕緊解釋道“太後放心,臣已經封駁了陛下的聖旨,過繼大宗子嗣與禮法不合,朝中文武官員也不會同意的。”
“那就好。”
對於陳循這種老臣辦事,孫太後還是比較放心的,轉而問道“那石亨這個亂臣賊子迎立外藩,準備擁立襄王一脈篡位奪嫡,爾等又該如何處理?”
孫太後的這個問題,讓陳循神情一臉的為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相比較起來,沉憶辰這種人行事張揚,總歸還是在官場的規則中博弈。石亨是個純純的武夫,信奉的就是兵強馬壯,實力不如他的情況下就很難給出解決辦法。
“見清終究還是上皇血脈,襄王庶孫算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遠支,難道爾等要眼睜睜的看著帝係旁落嗎?”
“這個……這個……”
陳循吞吞吐吐的不好回答實情,畢竟皇太子薨逝那夜,石亨就已經展現重兵圍城的手段。
要不是沉憶辰的兵馬及時趕到,形成了互相製衡約束的場景,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不過就在陳循為難之際,站在後麵的賀平彥,卻跨出一步說道“回稟太後,臣有一計可以製衡石亨!”
“喔,賀愛卿有何高招,快快道來。”
孫太後臉上立馬就浮現出高興的神情,果然朝政未來還是得靠年輕人。
“此計便是兵部尚書於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