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害太上皇跟謀害皇太子,難道不都是弑君嗎?
天下任何人都能嘲笑自己是個謀逆弑君之徒,唯獨沉憶辰不能,成王敗寇莫過於此!
“成王敗寇?”
聽到賀平彥的用詞,沉憶辰臉上嘲諷笑容更甚了。
“賀平彥,你知道為何我能成功,而你卻隻能戴上叛賊的頭銜被萬眾唾棄嗎?”
說實話,沉憶辰的這個問題,賀平彥非常想要知道答桉,不過他卻不會表達出來。
“原因就在於謀逆弑君等等舉動,隻是我的手段,不是我的目標。從而我能獲得一群誌同道合之輩的支持,甚至無數軍中將士願意為之效死。”
“說的好聽,那你目標又是什麼,謀朝篡位嗎?”
賀平彥回諷了一句,在他看來沉憶辰說的不過是一些漂亮話而已,什麼目標不目標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聖人?
看到賀平彥依舊是執迷不悟的模樣,沉憶辰瞬間沒有了跟他繼續說下去的欲望,於是轉身朝著趙鴻傑示意了一下,等候多時的錦衣衛們立馬蜂擁而上,把屋內眾人全部控製住。
不過沉憶辰在轉身離去之際,還是給賀平彥留下來一句話道“還記得我曾說過的一句話嗎?”
“人與人之間是不能比的,就算做了類似的事情,你也不配跟我相提並論。”
說罷,沉憶辰就頭也不回的踱步離去,剩下的事情趙鴻傑足夠處理,前皇太子朱見濟一桉將畫上句號。
景泰三年九月初七,病榻上麵硬生生熬了接近三個月的景泰帝朱祁玉,終究還是沒有撐下去賓天了。
對於朱祁玉駕崩之事,滿朝文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並且禮部已經提前擬好了流程。沉憶辰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趕往乾清宮瞻仰帝王遺容,並且將以閣部大臣的名義操辦皇帝的葬禮。
當沉憶辰趕到紫禁城乾清宮的時候,屋內傳來了一片哀嚎痛哭之聲,景泰帝朱祁玉的妃嬪、子女紛紛跪倒在臥榻前哭喪。
外圍還跪著閣部大九卿的部分大臣,其中禮部尚書胡濙並沒有在此,他們需要抓緊時間商議出皇帝的諡號、廟號,以及督促帝王陵寢加快建造進度。
沉憶辰來到屋內,看著躺在禦塌上經曆幾個月病痛磨難,已經形如枯槁的景泰帝朱祁玉,心中情緒可謂是五味雜陳,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哪怕心中明明知道朱祁玉早逝已成定局,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與這位相處數年的帝王從此陰陽相隔,依舊是感到唏噓不已。
正在禦塌前痛哭的杭皇後,看到沉憶辰過來之後,立馬從拉著還懵懂無知的皇太子朱見濟來到了他的麵前,用著緊張跟哽噎的語氣教導道“太子,這位是沉閣老,乃我大明的國之棟梁。”
“以後沉閣老將輔左朝政,你得用師禮待之,聽明白了嗎?”
還不足三歲的朱見清,本來麵對屋內這種痛哭哀嚎的嚴肅場景,就已經心中懼怕。突然間被嫡母拉到了一個陌生大臣麵前,還說要什麼以師禮待之,他這個年齡根本就無法理解。
隻是瞪大眼睛,用著好奇外加一些懼怕的目光打量著沉憶辰,身體卻沒有絲毫動作。
見到皇太子朱見濟沒有反應,杭皇後明顯有些急了,乾脆抓著他的雙手向沉憶辰行禮。
本來朱見濟從生母萬貴妃身邊帶到這種環境中,就處於心理懼怕的臨界點,杭皇後的舉動直接把他給嚇的哇哇大哭起來,渾身僵硬的朝著沉憶辰拱手鞠躬。
杭皇後的舉動跟朱見濟的哭聲,吸引了屋內眾人的目光,特彆閣部大九卿的眾臣,見到這一幕後神情無比複雜。不單單是朝廷外官知道沉憶辰權傾朝野,就連後宮母儀天下的皇後,都得拉著皇太子屈居於淫威之下。
按照這個程度發展下去,國將不國。
其實此刻沉憶辰的內心,又何嘗不是意外跟震驚,他完全沒有想到杭皇後會拉著皇太子朱見清,做出這種略顯“卑躬屈膝”的舉動,這是把自己當成霍光之流的權臣了嗎?
但曆史大勢就是這樣,當沉憶辰聯手石亨朝野中再無對手,連吏部天官的親外甥都以謀逆定罪,就已經意味著成為了事實上隻手遮天的權臣。
杭氏是母憑子貴才冊封的皇後,可如今獨子朱見濟薨逝,過繼來的朱見清天然存在著隔閡。並且對於皇太子朱見清而言,他是權宜之計的嗣子,上麵還有一個長兄朱見深,法統性同樣存在著天然不足。
兩者相加在一起,把“孤兒寡母”四字詮釋的淋漓儘致,隻能討好“權臣”沉憶辰來保障自己的地位穩固。
畢竟相比較起來,至少沉憶辰還會遵循官場規則行事,總比討好石亨這種獨權武夫要強吧?
“皇後,切莫如此,臣擔當不起。”
沉憶辰側過身退讓了一步,沒有受皇太子朱見清的這一禮。
自己是想要權勢,可不想成為傳統意義上的權臣,那樣就會如同景泰帝朱祁玉廢後立儲那樣,把原本為了家國天下積攢的威望給消耗掉。
世人就不會認為國之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是出於公心大義,而是為了一己私利。
同樣沉憶辰要是肆無忌憚的享受著權臣待遇,那麼接下來他的改革施政,哪怕再怎麼為國為民,放在底下官員跟萬民眼中,依舊免不了有鞏固權勢的嫌疑。
偏偏沉憶辰未來的很多政策,還真就要打擊整個士大夫階層,恰好就能契合“打擊異己”的陰謀論,到時候恐怕百口莫辯。
不過就在此時,從屋外傳來了一道豪邁的聲音“本公認為沉閣老有匡扶社稷之功,受的起皇太子這一禮,就莫要推辭了!”
毫無疑問,敢在這種狀態下如此肆意的,就隻有忠國公石亨。
麵對這番話語,沉憶辰瞬間麵色鐵青,這貨都不知道該說他是好心還是故意。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杭皇後之所以會如此“卑微”畏懼,石亨這個“盟友”的狂妄顯然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