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拜過後,便是禮部官員過來取酒壺修桉以東,沉憶辰再度受幣,明良帝朱見清行三拜大禮。
到了這一步,基本上整個拜師禮屬於明良帝朱見清的儀式結束,接下來便是沉憶辰行五拜三叩還拜回去。
帝王終究是帝王,師者身份之外,沉憶辰更多還是臣子。
不過就在沉憶辰準備跪拜回禮的時候,一陣慌亂急促的鐘聲回響在整個紫禁城,讓在場的文武百官均是滿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理論上紫禁城內能聽到的鐘聲,隻有提醒上朝的景陽鐘,但這個時候有些老臣突然想起,這口鐘還有另外一個用途,那便是在緊急時刻預警的!
可問題是自從景泰元年過後,大明已經安安穩穩多年,況且京師重地還能出什麼岔子?
“誰這個時候敲響景陽鐘,打斷拜師大禮,該當死罪!”
“景陽鐘不可能被胡亂敲響,定是宮中出了什麼大事。”
“能出什麼大事,太後、陛下跟文武百官俱在這裡,難道吾等還能全都渾然不知?”
在場的朝臣們議論紛紛,不過大多數都沒有把景陽鐘敲響給當一回事,畢竟現在大明度過了京師守衛戰的危險時期,北方韃虜想要進攻京師,必須穿過漠南蒙古跟宣大兩條防線。
邊疆都沒有傳過緊急軍情,難道韃虜還能神兵天降不成?
相比較朝臣的疑惑不解,忠國公石亨此刻臉上浮現出一抹神秘笑容,隻有他才清楚為何景陽鐘會被敲響,意味著自己的兵馬已經殺入了宮中。
果然就在這一片喧嘩之中,一隊宮衛慌張無比的衝到了奉天殿前廣場,朝著明良帝朱見清稟告道“陛下大事不好,有一隊兵馬從玄武門入宮,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朝奉天殿襲來!”
清君側?
聽到這個具有特殊含義的名詞,之前還不當一回事的文武百官,很多人立馬倒吸了一口涼氣,稍微有點政治鬥爭經驗的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有人在拜師大禮這個關鍵時刻,起兵逼宮奪權了!
瞬間眾大臣們就把目光集中到了沉憶辰跟石亨兩人身上,目前整個大明朝堂有實力起兵的,非他們兩人莫屬。可問題是到底誰才是起兵的一方,誰又是被“清君側”的一方呢?
按照邏輯上來講,目前沉憶辰拜為帝王師,正處於出風得意的階段,沒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起兵乾掉政敵。但站在天下大勢的角度上來看,石亨起兵的成功率極低,就算暫時清君側成功,後續也無法做到武夫獨權。
兩人無論哪一方,目前都沒有起兵的必要。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打消了在場文武百官的猜測,隻見石亨“唰”的一下扯掉身上的麒麟勳爵服,露出裡麵全身甲胃道“誅權臣,清君側,沉憶辰僭越不軌,妄自尊大受帝王一拜,還請太後跟陛下授命臣等匡扶江山社稷!”
幾乎就是在石亨話音落下的瞬間,武官中石氏宗族子弟,紛紛拔出身上暗藏的佩劍擁立左右。這突然變故首先是讓在場眾大臣驚嚇在原地,回過神來後便是四散逃離,生怕出現兵亂誤傷到自己。
“皇帝,快到母後身邊來,皇兒!”
本來站在一旁觀禮的皇太後杭氏,臉上帶著驚恐萬分的神情拚命呼喊明良帝過去。雖然杭氏並不是朱見清的生母,但接近一年的撫育下來,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母子親情。
另外母憑子貴,這一點痛失愛子的杭太後無比清楚,要是明良帝朱見清出現個什麼三長兩短,最有幾率即位的便是沂王朱見深。
想想看朱見深父皇被害,皇位被奪,他即位後會如何看待景泰帝的遺霜?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杭太後第一時間都要保障明良帝朱見深的安危。
隻是年幼的明良帝朱見清,混亂之中並沒有注意到母後的呼喊,他小小年紀更是第一次遇見朝臣起兵逼宮的場景。恐慌害怕之下,本能反應讓他選擇距離自己最近的人依靠。
很明顯,正在接受拜師禮的沉憶辰,就是距離明良帝朱見清最近的那個人。
隻見明良帝朱見清死死的抓住沉憶辰朝服衣擺,臉上的神情驚恐無比。麵對皇帝都這般神態,沉憶辰沒有去在乎石亨的動作跟言語,相反緩緩蹲下身來用著極其溫和的語氣說道“陛下不用害怕,臣在這裡一定會護你周全。”
說罷,沉憶辰也不在乎什麼君臣有彆,伸手輕輕的拍撫著明良帝朱見清的後背,臉上還擠出一抹溫暖的笑容。
本來明良帝朱見清抓住沉憶辰衣擺的行為,僅是在恐慌之下本能的行為,對於沉憶辰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感,甚至還可以說在曹吉祥的影響下存在著懼怕。
但這一抹笑容跟溫和的話語,徹底顛覆了明良帝之前的印象,讓他不自覺的產生一種依靠感。
“石亨,你這是舉兵造反,罪當誅九族!”
趙鴻傑怒吼一聲,當即拔出了腰間的繡春刀對準了石亨跟石氏宗族將領。
並且伴隨著趙鴻傑的動作,埋伏在奉天大殿周圍的錦衣衛們魚貫而出,很快就聚集成一團跟石亨的人手對峙起來。另外成國公朱勇等一眾勳戚武將,在都督朱儀號召之下集結起來做出自保之勢。
短暫的混亂之後,奉天殿前廣場形成了四方主要勢力,分彆是以成國公為首的武勳,沉憶辰護住的明良帝跟皇太後,以及最主要兩方對峙的趙鴻傑錦衣衛跟石氏宗族將領。
到了這一刻,再怎麼懵圈的朝中大臣,也逐漸看清楚了場上局勢。皇帝拜師禮的背後,實則各方勢力早就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往日朝堂的平靜不過是假象,他們等待的就是今日這個時機!
可問題是這次宮變,到底誰才能笑到最後,皇帝又會把誰給定義為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