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勳戚!
乾清宮內,明良帝朱見清不時望向門外,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許焦慮。
站在一旁的曹吉祥,自然是把這一幕儘收眼底,於是乎開口道“萬歲爺,其實此事沒必要召見沉宮保,就按照朝廷慣例執行即可。”
曹吉祥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中其實有些不滿,以往直接呈稟給皇帝的奏章,實則都是由自己來代筆批紅,不會給內閣首輔沉憶辰插手的機會。
現如今皇帝依賴沉憶辰的狀態愈發明顯,連自己這個最親近的“伴伴”話都不聽了,就是要等沉憶辰過來商議,還不惜繞過太監命錦衣衛通傳。
這種趨勢讓曹吉祥心中的危機感愈發高漲,畢竟太監要是沒有皇權為依托,那麼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哪怕把曹氏子弟安插入了京營,依舊遠遠無法跟文武百官對抗。
除非自己嗣子曹欽跟侄兒曹鉉,能達到石亨叔侄那樣,擁有著萬夫不當之勇,才能做到以力破局。可是現實很殘酷,曹氏子弟展現出過來的能力,撐死算是個中人之姿,達不到扭轉乾坤的程度。
如果上天再給曹吉祥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就算遭受到石亨的輕視跟羞辱,他也不會選擇去聯手沉憶辰背刺。畢竟相比較石亨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沉憶辰簡直多智近妖。
時間越流逝,曹吉祥就越沒有當初的底氣跟信心,哪怕占據著內官身份,依舊沒有贏得對掌控皇帝的勝利!
“曹伴伴,這次事關大宗伯,還是與前朝商議為好。”
明良帝朱見清年紀不大,可從小就接受皇家教育,已經逐漸有了前朝跟後宮之間的概念。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愈發倚重沉憶辰,不再事事交代給曹吉祥的根本原因。
大宗伯胡濙是七朝元老,論地位資曆滿朝文武無出其右,並且還是先帝托孤重臣。種種因素疊加起來,讓朱見清麵對這封奏章不敢有絲毫怠慢,得讓老師沉憶辰來抉擇。
聽到明良帝“叛逆”的回答,曹吉祥心中十分不滿,就在他準備繼續勸說的時候,朱見清臉上浮現出一抹輕鬆的笑容。
隻見此刻乾清宮外,一道挺拔的身影正踱步進來,他正是奉命征召的內閣首輔沉憶辰!
“臣沉憶辰,拜見陛下。”
“先生免禮,朕有要事與之商議。”
見到沉憶辰準備行禮,明良帝朱見清趕忙擺了擺手,然後就直接說出了自己召見的意圖。
“謝陛下。”
沉憶辰沒有客氣,他如今隻要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基本上不會再向皇帝行大禮。今日是看到曹吉祥在此,不想被這個權閹給抓住自己的把柄,才這般禮數周全。
“先生,朕這裡有一封大宗伯的上疏,你先看看吧。”
明良帝朱見清言罷,一名太監就從禦桉上把胡濙的奏章,轉交到沉憶辰的手中。
對於這封奏章,沉憶辰過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知道自己就算說服了胡濙,以他的身份立場注定還是要站在反對的位置上,就看文官集團到底有多大力度了。
深呼吸一口氣,沉憶辰緩緩的打開奏章,看清楚內容後就呆呆的愣在了原地,臉上表情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封奏章並不是反對或者彈劾自己的,而是胡濙主動上疏乞骸骨致仕,也就是說這位傳統文官領袖,曆經七朝的元老重臣即將要退出曆史舞台。
沉憶辰沒想到此事會來的如此突然,可當他發現奏章筆跡那澹澹暈開的墨跡時候,瞬間就理解了胡濙的心境跟抉擇。
這位老臣心如明鏡,知道士紳一體當差納糧,將是一件造福萬千百姓,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但礙於陣營的不同,胡濙沒辦法去讚同沉憶辰,更不想去阻止反對。
麵對這種兩難的抉擇,那隻有一條路可走,便是致仕還鄉把朝廷紛爭給拋之腦後。
一朝天子一朝臣,胡濙效忠過七任天子,還到了結束自己官員使命的時刻!
“先生,大宗伯貿然上疏乞骸骨,朕該如何應對,立即駁回嗎?”
明朝早在朱元章時期,就製定了“內外官年七十者,聽令致仕。”
意思就是到了七十歲,就該致仕還鄉,避免任職終身製帶來的效率低下。
不過後麵還有補充條款,便是“其特旨選用者,不拘此例”,翻譯過來就是皇帝特旨留用的官員可以不用退休。
但是隨著明朝局勢的發展,基本上官員年到七十沒幾個會真正致仕的。哪怕就是年老體衰不想繼續當官了,皇帝那邊也會挽留以彰顯自己的重情重信,厚待老臣。
結果就是中樞高官上疏乞骸骨,皇帝會否決,然後再上疏,皇帝繼續否決挽留,直到第三次去意堅決,皇帝才會同意退休還鄉。
如果這名官員身份特彆尊貴,比如內閣大臣、吏部、禮部、戶部尚書這種級彆,兩三次上疏致仕還不夠,駁回五六七次都有可能,反正就是不讓人走。
胡濙這種七朝元老,要是在朱見清皇帝任期內貿然致仕,外界會胡亂猜測造謠天子沒有容人之心,影響到帝王英明神武的形象。
這也就是為什麼,明良帝朱見清特彆重視胡濙的致仕上疏,想要沉憶辰幫著抉擇的原因。
“回陛下,大宗伯年近八旬,早該頤養天年。卻為了大明江山社稷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乃朝野內外官員之表率!”
“如今大明在陛下的治理下,可謂是民富國強四海升平,大宗伯也可以了無牽掛的回鄉安度晚年。”
“臣建議按照流程三度挽留大宗伯,再同意並賜予厚賞,既圓了老臣之願,又安了百官之心。”
沉憶辰從上疏奏章的淚痕,看出來這名曆經七朝老臣內心的無奈跟掙紮,於公於私讓胡濙在此時致仕都是最好的選擇,他已經不屬於這個全新的時代!
“那……那就依照先生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