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威的聲音細若蚊蚋,臉漲得通紅,幾乎不敢抬頭看安寧。
那副窘迫的樣子,看得我都替他著急。
安寧顯然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推銷”弄得愣了一下。
她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這個麵紅耳赤、結結巴巴的年輕人,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正憋著笑的我,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
她沒有立刻回答陳威,而是故意板起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語氣帶著一絲嚴肅:
“三十一張?你這水平行不行啊?彆把我畫醜了。”
陳威一聽,更慌了,連忙擺手:“不……不會的!我……我師父畫得可好了!我……我也在學……”
“哦?你師父?”安寧挑眉,目光越過陳威,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你師父是誰啊?”
“我師父……我師父就在那兒……”陳威如蒙大赦,連忙指向我。
安寧又接著問道:“那是你師父給我畫,還是你給我畫呢?”
“我、我……”陳威半天說不出來。
安寧這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再逗他,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可以啊林江河,都開始收徒了?”她走到我麵前,笑著打趣道,“還讓你徒弟來攔路招攬生意?你這師父當得可真行。”
我摸了摸鼻子,笑道:“這不是鍛煉鍛煉他嘛。這小子技術不錯,就是臉皮太薄,放不開。”
“什麼時候收的徒弟呀?”安寧又向我問道。
“就今兒,這小子一根筋,畫得倒還行,待會兒讓他給你畫一張,看看水平如何。”
安寧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向陳威喊道:“你來呀!”
陳威這才小跑過來,站在一旁,顯然已經意識到我和安寧認識了。
安寧看向他,語氣柔和了許多:“彆緊張,我剛跟你開玩笑的。”
陳威撓著後腦勺,訕訕一笑道:“姐姐,你跟我師父認識啊?”
“嗯,你師父逗你玩呢。”
陳威瞥了我一眼,馬上又嘴甜的向安寧喊道:“那你是師娘吧?”
安寧頓時一愣,她笑了一聲,倒也沒有過多解釋。
轉而,就對陳威說道:“來吧,我給你當第一個顧客,給你練練手。畫好看點啊!”
陳威愣了半晌,連忙點頭,語無倫次的說道:“謝謝!謝謝師娘!我……我一定努力畫!”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和安寧相視一笑。
安寧在我對麵的馬紮上坐下,對陳威說:“來吧,我坐好了。”
陳威深吸一口氣,像是要上戰場一樣,鄭重地走到畫架前。
拿起炭筆,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商業創作”。
或許是有了安寧的鼓勵,或許是破罐破破摔的勇氣,他這次的狀態明顯比昨晚好了很多。
雖然手法還有些生澀,偶爾會緊張地擦掉重畫,但那份專注和投入,是騙不了人的。
我站在一旁,沒有插手,隻是安靜地看著。
李師傅那邊已經開始忙活起來,串串香的香味飄過來,夾雜著遊客的喧鬨聲,構成了一幅充滿煙火氣的市井畫卷。
這一刻,金融戰場上的腥風血雨,道班舊址的陰森恐怖,仿佛都被暫時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隻有陽光,畫筆,和一個年輕人笨拙卻認真的努力。
而安寧就那麼安靜地坐在小馬紮上,她氣質卓越,坐得板板正正,眸子清澈。
在人來人往的古鎮街口,不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不少人為她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