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難怪他這麼熱情上來就幫我提東西。
我心想這不完蛋了,這一大包零食不保。
我趕緊跟了上去,可這孩子個高,大長腿,外加特彆壯,又是這高原上我真跟不上。
可就在我快要追上他的時候,他卻停下了,故意等我走到他身邊後,又將那一包零食遞給我。
“好了,我就幫你拎到這兒了,我要去教室了,你自己拎吧。”
我接過零食包,還有些氣喘道:“你走得真快啊,都跟不上。”
“你們這些平原來的肯定不行了,我天天在草地上跑的。”
我笑了笑,隨口一說:“有沒有想法去練體育呀?”
“沒想法。”他想也沒想便拒絕道。
這讓我有點尷尬,可他隨口又說:“我喜歡搖滾,竇唯你知道嗎?”
“喲!還喜歡搖滾啊,喜歡竇唯什麼歌啊?”
我這麼隨口一問,卻打開了他的話題,他脫口道:“《無地自容》、《黑夢》、《希望之光》。”
我打了個響指,隨口哼起來:“你不必過分多說,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謀些什麼,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紮西忽然像是被馴服的猛獸,眼神變得溫順,一副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道:
“牛啊!很搖滾,難怪是野哥的朋友,有個性,我很崇拜。”
我哈哈一笑,向後麵正在跟一個女老師打招呼的張野看了一眼,小聲說道:“聽他說,你是校霸啊?”
紮西這個一米八的大小夥,忽然羞紅了臉,撓頭道:“嗐!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麼,我那會兒小不懂事。”
在他的感歎中,我擺出一個大哥的派頭,說道:“十幾歲的孩子彆裝大人,哈哈,會玩吉他、貝斯不?”
紮西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我又笑了笑說道:“記住一定要好好學習,保持純真,你才有機會接觸真正的搖滾。搖滾是自由和抗爭的表現形式,並不是搖滾就是反叛這樣的汙名解釋,自由不妥協才是其精髓,懂不?”
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笑道:“哥們兒,我覺得你就很純真。”
見紮西被順利的帶進話裡,我挑了挑眉說道:“喲,您這是打哪看出來的啊?”
他瞅了我手裡提著的零食一眼,說道:“這麼大人了,還吃辣條喝娃哈哈。”
我:“……”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行啦哥們兒,你說的話我記住了,我先去上課,有機會咱們再切磋搖滾。”
說完,他轉身向班級跑了進去。
我也這才回到張野那邊,他隨即對那位女老師介紹我道:
“朋友,江河。”
女老師對我點點頭,然後對張野說:“孩子們都念叨你好久了,上次你送來的書本和體育用品,他們可喜歡了。”
“他們喜歡就好。”張野看著在院子裡奔跑嬉戲的孩子們,輕聲問,“最近……都還好嗎?”
“都好,都好。”女老師連連點頭,眼神裡帶著理解和寬慰道,“你不用擔心。”
張野沒再說話,隻是目光緩緩掃過每一間教室的窗戶。
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那個曾經站在講台上,笑容溫暖的女子。
我們在學校裡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張野沒怎麼說話,大部分時間隻是靜靜地看著孩子們玩耍,或者聽那位女老師格桑校長,說著學校的近況。
他站在那裡,像一棵沉默的樹,將所有的風雨和悲痛都深埋在地下,隻將一絲蔭涼和實實在在的幫助留給這些孩子。
離開學校時,孩子們一直把我們送到門口,揮舞著小手:“張野叔叔再見!江河叔叔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