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如果齊鬆還是不相信,就願意讓自己親生的骨肉給一個邪修守靈,那就當他什麼都沒有說過。
齊鬆當時滿臉都是汗水,眼睛裡也有淚水湧出,都和汗水混在一起了。
我看的出來,他很糾結,但是眼神卻時不時的望向窗外自家果樹地的方向。
掙紮到最後,他還是接過了那兩枚按釘,回房間去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八點,按照原定計劃,他和他媳婦兒要去城裡賣水果。
倆孩子還是要送到姥姥姥爺家裡去。
結果,當我和師父一出門,就看見齊鬆和他媳婦兒將自家東廂房的門給堵上了。
他們倆紅著眼睛坐在外麵,看我們倆出來了,立馬就迎過來,說是按釘放到兩個孩子鞋裡去了。
後麵的話不用明說,看著那擋門用的家夥以及夫妻倆驚恐沮喪的神情就知道。
師父的猜測是對的,這倆孩子果真有問題。
而且師父給那兩枚按釘不是普通的按釘,是用通寶銅錢融化後打成的。
是帶有陽火法力的。
金克木,那倆樹精被按釘紮進了腳心,法力施展不出來。
這才能被齊鬆夫妻倆給毫不費力的擋在屋子裡的。
要想將兩個孩子的魂魄換回來,也很簡單。
師父從旁邊柴火垛上撿了一根棍子,沾上些拖拉機的機油點著,然後就進了東廂房。
當時那倆樹精知道裝不下去了,看向我們的時候,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轉。
師父舉著火把靠近他們,說你們也不用想什麼辦法逃跑了,兩個修行還不到百年的精怪,是逃不出貧道的手掌心的。
說完,師父就將火把往他們跟前湊了湊。
樹木天然畏懼火焰,就算是樹精也一樣。
他們即便已經被我五花大綁起來了,可是為了躲避火焰,仍舊一個勁兒的用力往旁邊滾。
有一個女孩兒沒那男孩兒滾得快,被擋在了外邊。
一旦師父手裡的火把落下,第一個燒的就是她。
於是她率先投降,說道長手下留情,這些都是那老道出的餿主意啊。
另一個一聽也立馬接茬,說對對對,當初那老道有點兒道行,能聽得見我們說話。
我們日日看齊家那夫妻倆和孩子相處,心生羨慕,也想找一對父母,過凡人的熱乎乎的好日子。
那老道當時聽見我們說話,就出了個主意。
說是自己大限將至,想要一對兒童男童女來守靈陪葬。
他看上了齊家的那對兒龍鳳胎。
如果這倆樹精同意,那麼他就負責去勾龍鳳胎的魂魄,這對樹精就負責去上那龍鳳胎的肉身。
如此,就能雙贏。
樹精承認自己貪婪,就同意了那老道士的提議。
說完他們還嘟囔呢,說要不是你們多事,我們三方都還在過著逍遙快樂的日子呢。
師父聞言頓時氣得冷哼一聲,說什麼叫多事?難道你們不知道,凡人的肉身是隨著魂魄一起生長的麼?
你們靈魂互換,貨不對版。
現在年紀小看不出來,等你們再大一些,到了該長個子的時候,魂魄帶不動骨頭,人就會往橫向長。
到時候這倆孩子的骨頭就會紮破他們的肉身,長成畸形怪胎!
你預備讓這對貧苦善良的夫妻如何麵對孩子的痛苦?
說到這裡,師父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那倆樹精看了害怕,立馬就賠禮道歉,說願意跟那倆孩子換回來。
隻是那老道士將自己的本體給上了符咒,得先把符咒解開,他們才會回到自己的本體上去。
師父後來讓我舉著火把在這東廂房看著這倆樹精,他則帶著齊鬆兩口子到果樹林裡去了。
他們走了以後,我就問那倆樹精,那老道士到底是給他們的本體上了什麼符咒。
他們倆當時搖搖頭,說他們也不了解。
因為有一次其中有一個樹精覺得家裡過得太苦,後悔了,打算換回來的。
可是回去之後卻發現自己找不到自己的本體了。
明明從樹林外麵都能看到自己的本體,但進去之後就看不到了。
就跟鬼打牆一樣。
我一琢磨就明白了,這是奇門遁甲之中的望山卸甲之術。
大家都聽過一句俗語,叫做望山跑死馬。
就是那個望山。
老道士應該是預料到這倆樹精可能會反悔,所以才做下了這個法陣。
但其實這個法陣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並不難,是有專門的解法的。
隻是這兩個樹精道行低微,且困在這窮山僻壤之中,沒什麼見識,所以才解不了。
師父回來之後,也告訴我,說那老道設下的的確是望山卸甲之術。
他在那兩棵樹和自己的墳頭周圍,種下了一圈兒的澆了骨灰的棺材釘。
骨灰屬火,棺材釘屬金。
這兩樣東西都是樹精的克星,樹精天生就會躲著這些東西走。
所以它們才一直找不到自己的本體。
師父當時是發現在墳頭和兩棵樹周圍,有一圈兒土壤的土十分堅硬,並且沒有雜草長出。
伸手一摸,更是能夠感受到火烤針紮的微微痛楚。
因此,師父立刻斷定,這下邊兒有東西。
果不其然,他和齊家兩口子一挖,就將那些澆了骨灰的棺材釘給挖出來了。
到了傍晚,太陽一落山,師父就拔出了那兩枚紮在龍鳳胎腳底的按釘。
在拔出的瞬間,龍鳳胎其實是沒有流血的。
不過片刻之間,隨著東廂房窗戶被風吹得啪啪作響後,兩股鮮紅的血液,就順著按釘流下的傷口湧出來了。
而後,兩聲幼童的啼哭聲也隨即傳出。
師父抬眼一看,發現龍鳳胎已經醒過來了。